火車上熟悉的顛簸讓她無法合上眼，還是在午夜，這次卻是離開上海。
碰見夏向陽和莫明綽的親昵之後，她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旅館拿了自己的東西之後直奔火車站。夏向陽沒有留她，眼裏有什麼一層覆上一層，隻對她說了兩個字。
小心。
她以為自己要的不多，但原來其實不是的，原來她無法像人魚一樣愛一個人愛到屍骨無存隻求他的幸福，她不可以。
夏向陽，抱歉我無法偉大。
我沒有辦法。
我可以接受你不要我，但我無法看到你和另一個人的幸福。
心髒非常疼痛，那是我不能接受的恐懼。
可與不可，我已能區分清楚，這是成長賦予我的能力，但你守護我至今，終於不肯再守護下去。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我是不是會選擇不向你開口，自欺到不能自欺的那一天？
手機振動起來，是完全陌生的號碼。紀淩按了接聽。
“紀淩。”
“然然……”
突然覺得重重的心破了一個小小的洞，悲傷陡然鮮明起來。
“你怎麼了？紀淩，你先不要哭……”那邊的聲音很是焦急，車然然從未想過會聽到向來自持的紀淩崩潰似的哭聲。
“然然，你回來，你快回來……”紀淩泣不成聲，隻覺得心裏有什麼正飛快地崩塌，她覺得很危險
像要有什麼把她埋起來，出不去。
車然然找到紀淩的時候，紀淩已經在家裏睡了一天一夜，臉色蒼白，眼神散渙。
車然然帶她去吃飯，看著她饕餮更勝以往，不由輕歎。
沒有問她原因，因為那樣熟悉的眼神，她曾經在鏡子裏見過無數次，隻抱了抱她單薄的身體，說：“紀淩，跟我走吧。”
紀淩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點了點頭，“好。”
既然不能得到，也不能等待，就離開吧。
車然然沒有馬上帶紀淩走，而是堅持讓她回一趟學校。
“有這個必要嗎？”紀淩問她，“那裏……沒有留戀的東西。”
有半秒的遲疑，心裏在那一瞬間閃過熟悉的臉。
“真的沒有嗎？”車然然一笑，“你總該作個交代，有始有終。”
那裏有對你不舍的人，無論如何，你都應該給他們一個你離開的理由，或者一個忘記的借口。
其實不是太明白車然然的意思，但還是聽了她的話，去了學校辦理退學手續，收拾自己的東西。
李明序看著她無法言語，淩傳梓不在，楊傑薇急急地給他打電話。而段宇看著她手上薄薄一張紙，臉上陰晴不定，半響拉了她就跑。
晚修時間，天台上安靜如死。紀淩清清楚楚地聽到了段宇聲音裏的破碎。
“為什麼……紀淩，為什麼……”段宇雙手抓住她的肩膀，指節都泛了白。
“沒有留下的理由了。”紀淩靜靜地開口。
段宇張開手將她帶入懷中，哽咽著問她：“你怎麼能夠這樣對我……你怎麼能夠……”
紀淩沒有推開他，因為她終於明白這個男生心裏壓抑著的難過。他對她，也如她對夏向陽一樣的絕望吧？
有滾燙的液體落在她的頭發。
“對不起，段宇。”
她輕輕抱著顫抖的男生，心裏柔軟的部分開始有輕微的疼痛。
“留下來……我可以比他做得更好，隻要你留下來，隻要你肯給我時間……”讓我證明我可以守護你。
“已經不可以了。”紀淩踮起腳尖親了一下男生的臉頰，“謝謝你對我那麼好。”
隻能是謝謝了。
段宇看著紀淩離開的背影，卻邁不開一步追上去。
他知道，來告別已經是她能給予的最大體貼，她是真的要走了，他留不下他，隻能看著她離開。
從此以後連看著她都不能夠。
回到教室，李明序拿著手機迎了上來，“你來聽，是向陽哥。”
他知道他無力改變什麼，但有一個人一定可以，從來他說的話紀淩都會聽，這一次也一定可以吧？
紀淩接過手機，表情有了輕微的波動。
“是的……已經決定了，我知道……再見。”
“就這樣？！”李明序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紀淩把手機遞過去，對他笑了笑說：再見。
楊傑薇卻跟了上來，一直跟她到了校門口，紀淩停下來，“你跟著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