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麗蘭母女躋身官場記
很久很久以前,巴格達城有兩位騙術極其高明的人,一叫艾哈默德·戴乃孚,另一個叫哈桑·舒曼。他們倆到處騙人,害得人們叫苦連天,有不少人見了他倆就躲,生怕遭到他們的戲弄。當時,這裏的國王是哈裏發魯奈·拉施德,他對艾哈默德·戴乃孚和哈桑·舒曼的才能十分欣賞,便以高薪聘他倆為自己的貼身護衛,並發給他們每人一套名貴的衣服。他任命艾哈默德·戴乃孚為禁衛軍的左隊長,任命哈桑·舒曼為禁衛軍右隊長。他倆每月的薪水是一千金幣,左右禁衛軍手下各有四十名隊員,哈裏發對他們的表現非常滿意。
當時,艾哈默德·戴乃孚和哈桑·舒曼在省長哈立德的陪同下,前麵有人為他們鳴鑼開道,他們在後麵則騎著高頭大馬,洋洋得意地向哈裏發宮中走去。開路的人在前麵不住地喊:
“哈裏發國王聖諭:任命艾哈默德·戴乃孚和哈桑·舒曼分別為禁衛軍左、右隊長。所有的居民都要竭力支持他們的工作!”
在那時,巴格達城中有一家很特殊的居民,家中母女二人,騙術極其高超,手段不凡,人們都對這母女倆懼之三分。其中母親叫戴麗蘭,女兒叫戴乃白,人們常常稱他倆為“奸詐狡猾的戴麗蘭、騙術高超的戴乃白”。母女倆對戴乃孚和哈桑·舒曼的底細清清楚楚。她們聽到外邊鳴鑼開道,傳達聖諭,得知哈裏發已經任命戴乃孚和哈桑·舒曼為禁衛軍左、右隊長,心裏很不服氣,覺得母女倆並不比他倆差。戴乃白坐在一邊跟母親發牢騷、嘟囔道:
“媽,我不明白,哈裏發怎麼就看中了他們倆,當初,戴乃孚還不是被埃及人趕出來,無可奈何之際,才狼狽不堪地來到了巴格達城。如今他略施小技,就把哈裏發給蒙騙住了,得到了哈裏發的重用,竟然做了禁衛軍的左隊長,真讓人不可思議。而那個哈桑·舒曼長得一臉苦相,腦袋光得可以當鏡子照了,還什麼右隊長,簡直有損哈裏發的形象。唉,說什麼也沒用了,人家現在是好吃好喝,每月還拿優厚的俸祿,出則駕高車,騎駿馬,入則擁嬌妻美妾。再反過來想想咱母女倆,真不知道我們哪一點兒比不上他們,論才能、說騙術,他們都是我們母女倆的手下敗將,再說長相他們更是與我們無法比擬。可是好事全輪到人家頭上了,這世道真是不公平!媽媽,現在你快站出來表現表現自己吧,讓他們知道你的厲害,其實,你不用大動腦筋,隻需要稍微耍點花招,就足以讓他們大開眼界了。這樣一來,說不定哈裏發也會重用你,給你封個一官半職呢。”
提起戴麗蘭,巴格達城的人都知道,是個大名鼎鼎的女子,有人堪稱她為女中豪傑,還有人稱她為世上少有的手段不凡的騙子手,這樣稱呼一點都不過分。她的騙人手段不同凡響,她能言善辯,能將死人說活,她的丈夫曾經是巴格達城很有名氣的大人物,在哈裏發宮裏任禁衛軍隊長,兼任宮廷裏的飼鴿官,每月薪水很高,達一千金幣。他非常喜歡飼養和訓練信鴿,他所喂養的信鴿不僅羽毛光滑美麗,而且頭腦也很聰明,在關鍵時刻,這些信鴿都能夠完成很重要的任務。她丈夫非常喜愛那些信鴿,把它們看得比什麼都寶貴,他死後留下一男兩女,男孩叫勒勾圖,大女兒已經結婚,才能不很出眾,而二女兒長得貌若天仙,聰慧過人,還沒有出嫁。
戴麗蘭聽女兒發著牢騷,自己心裏也不是滋味。當初,丈夫在世時,這個職位由他擔任,如今卻被兩個無名小卒所取代,她打心眼裏不服氣。在女兒戴乃白的慫恿下,戴麗蘭決定大顯身手,在哈裏發麵前表現表現自己,也讓他另眼相看。她想,憑借自己的才能,隻要稍微動動腦筋,就可以讓戴乃孚和哈桑·舒曼成為自己的手下敗將。
戴麗蘭心裏這樣想,便開始行動了,她站起身來,換上了一套華麗的衣服,外麵又披上了一件長毛的袍子,頭戴麵紗,腰係寬帶,然後將一隻水壺盛滿水,在壺嘴上用線綁了三個金幣,她用紅色的和黃色的線織了一麵旗幟,脖子上掛著一大串又大又重的念珠。她這樣全副武裝起來後,便出發了,她一邊數著念珠,一邊呼喚著主的大名,進城施展她的才華去了。
誘騙警官夫人
戴麗蘭就這樣一路上喊著主的大名,不知不覺來到了城裏。她穿街走巷,一直走到了一個小胡裏,看見胡同裏打掃得幹幹淨淨,鋪著雲石,地麵上還灑著水。在這個胡同裏住著一戶人家,大門外有一個馬格裏布人站在那裏守衛,戴麗蘭一看這麼氣派,便知是有錢人家的房屋,經過多方打聽才知道這座屋子的主人是哈裏發宮中的巡警總監,巴格達城裏的人都知道,這個總監不論處理什麼人,什麼事,不管誰是誰非,總是先痛打他一頓,才開始仔細盤問。這個巡警總監名叫黑道哈桑,在哈裏發宮裏享受著優厚的待遇,他還擁有許多田地,日子過得很富裕。
黑道哈桑有一位溫柔賢慧、美麗大方的妻子。在新婚之夜,妻子曾讓他向主起誓,以後不再納妾,也絕不在外麵過夜,黑道哈桑都一一答應了。可是婚後幾年,他們卻一直沒有孩子。黑道哈桑見宮中的許多官員都有兒有女,非常羨慕,覺得自己的生活並不美滿,就常常獨自一人生悶氣,這天,他從宮中回來,劈頭蓋臉地就罵妻子:
“你真是沒有用的女人,都是你讓我覺得生活沒有意思!”
妻子見丈夫回家來了,本來正要上前去侍奉,沒想到無緣無故地挨了一頓罵,心裏一下子就涼了半截。她驚奇地問:
“你今天這是怎麼了,為何對我這麼凶呀?”
黑道哈桑沒好氣地說:
“我想怎麼說話就怎麼說話,你無權幹涉。新婚之夜,你逼我發誓不再納妾,我也一直遵守我的諾言。如今,宮裏的大小官員家中至少都有兩個兒子,而我呢?結婚這麼多年了,至今膝下仍無一男半女,我都這麼大年紀了,想起來覺得自己活著真沒意思!”
一提這件事,妻子更是滿肚子的委屈,心中憤憤不平,於是也惡狠狠地說:
“ 你根本沒有資格來教訓我,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到處求醫看病,吃了不少藥,而你卻坐在那裏紋絲不動,從來沒看過醫生。這能怪我嗎?”
黑道哈桑聽了妻子的話後,更是氣憤不已,大聲喊道:
“你這個沒有用的女人,竟然還賴我,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根本沒有病,也不用去看醫生,等我旅行回來,就再娶一個女人。”
這時,妻子比他更凶,厲聲斥道:
“你去死吧,主會來懲罰你的。”黑道哈桑同妻子大吵了一頓後,心裏悶悶不樂,氣勢洶洶地離開了家。他妻子坐在家裏,獨自一人生悶氣,越想越傷心,不禁失聲痛哭起來。此時,戴麗蘭恰巧從這裏經過,聽到黑道哈桑妻子的痛哭聲,又見這女人身著華麗的衣服,佩戴貴重的首飾。戴麗蘭心想,我去把這個女人騙出來,然後把她的衣服和首飾都拿走。想著想著,已經走到了她的窗下,戴麗蘭裝作是一個虔誠的教徒,衝著黑道哈桑的妻子喊道:
“安拉的朋友們,富貴人家的太太們,你們快出來,讓我見見你們吧!”
話間剛落,胡同裏挨家挨戶的窗戶全打開了,婦女們都從窗戶探出頭來,看著戴麗蘭。黑道哈桑的妻子也探頭向外望去,見戴麗蘭身著奇裝異服,臉上放射出耀眼的光芒,不禁說道:
“這位老太婆一定能給我們帶來福氣。”便吩咐女傭人:
“你快出去把那位老太婆請進家來,就說是黑道哈桑的妻子霍突妮請她。”
女傭尊命,立即跑出大門外,對門房艾布·阿裏說:
“夫人吩咐,讓你打開大門,請那位老太婆進家裏來坐坐,以便讓她給帶來些福氣。”
門房艾布·阿裏領命,立即打開大門,走到了戴麗蘭的身邊,正要吻她的手,以表示對她尊重和歡迎,沒想到戴麗蘭立即將手縮了回來,說道:
“快滾開,小心弄髒了我的手!現在主準備拯救你,改變你受奴役的地位。”
年老體弱的艾布·阿裏聽了戴麗蘭的話後,激動得熱淚盈眶,因為終日他辛辛苦苦為黑道哈桑家服務,而黑道哈桑卻像鐵公雞一樣,一毛不拔,他已有三個月沒發薪水了,害得他吃不飽,穿不暖,生活非常貧窮。可是自己,年歲已大,無法找到更合適的活兒,隻得在哈桑家裏受氣。這時,他見戴麗蘭身著一套華麗的衣服,看她像個有錢的婦道人家,便求她道:
“善良的老婦人,求你賞我一口飯吃吧!”
戴麗蘭從背上取下了水壺,握在手裏來回地搖動,綁金幣的線終於鬆開了,三個金幣落在了地上,艾布·阿裏一見金幣,眼睛就亮了,他已經好久沒見到金幣的模樣了。艾布·阿裏眼看著金幣心裏想,這個老太婆非常了解我的艱難之處,專門給我送來了三個金幣。他彎下腰,去撿地上的金幣,又對她說:
“高貴的夫人,您的水壺上掉下了三個金幣,我幫您撿起來了,請收下吧。”
戴麗蘭看都沒有看一眼,高傲地說:
“那是送給你的,我對這點兒錢根本不感興趣。這三個金幣就當作黑道哈桑給你的工錢吧!”
門房艾布·阿裏看到戴麗蘭如此慷慨大方,對她更加敬重了,對戴麗蘭畢恭畢敬。他畢恭畢敬地帶著戴麗蘭來到了霍突妮的房間。戴麗蘭一見霍突妮渾身上下佩戴著貴重的首飾,心裏十分高興,好像這些首飾已經到了自己的衣兜裏了似的。女主人霍突妮見戴麗蘭高雅大方,對她很佩服,忙迎上去吻她的手,請她坐下,然後吩咐仆人備酒菜款待她。戴麗蘭連忙搖搖頭說道:
“女主人,你要知道,除了天堂中的食物,我是不隨便吃喝的,我看你愁眉苦臉,悶悶不樂的,好像有什麼心事似的,便決定進來看看,也許我能幫你消除心中的苦悶?”
霍突妮把戴麗蘭看作是主派來的使者,便將自己的心事告訴了她,說道:
“我結婚那天晚上,丈夫曾對我發誓,隻愛我一個人,決不娶別的女人為妻。可不幸的是,我們結婚多年,膝下無一子女,丈夫見宮中官吏都兒女滿堂,生活幸福美滿,就責怪我不能為他生兒育女,而我也很生氣,罵他不能生育。他氣急敗壞,決定離家出走。臨走之前,他對我說。要另娶一個老婆來給他生兒育女。您說我該怎麼辦呢?萬一他真的另娶她人,那我也不想活了。”
戴麗蘭聽罷,忙安慰霍突妮說:“善良的夫人,您不用著急,這件事交給我辦好了。有個名叫艾布·哈桑姆勒圖的長者,神通廣大、手段高明、心底善良。人們不論有什麼困難都去找他, 他可以幫助你們生個孩子。”
霍突妮信以為真,馬上愁眉展開,激動不已,她高興地問道:
“難道真有這麼神通廣大的人嗎?我對外麵的事情不太了解,自打結婚那天起,我就一直呆在家裏,一心一意地服侍丈夫,連街坊四鄰是誰都不知道。更不要說艾布·哈姆勒圖了!”
戴麗蘭裝作很關心的樣子,說道:
“既然這樣,我就幫你想想辦法,等你丈夫回來後,你就可以懷孕了。不過你不管生下女孩,還是男孩,長大後都要跟隨艾布·哈姆勒圖,做他的弟子,跟著他修身養道。”
霍突妮對戴麗蘭堅信不疑,她不假思索地答應了戴麗蘭,決定跟她去見艾布·哈姆勒圖。霍突尼換上了一套華麗而名貴的衣服,戴上了貴重的首飾,就跟著戴麗蘭出發了,來到了大門口,門房艾布·阿裏問她:
“請問夫人,你要去哪裏?”
霍突妮毫無顧忌地說:
“我要出去,跟隨這位夫人去見艾布·哈姆勒圖,你們要好好看管房子。”
門房艾布·阿裏說:
“主人,這位老夫人仁慈善良,一見麵便知道我的苦衷,不等我說話,就慷慨解囊,賞給了我三個金幣。”
霍突妮聽了艾布·阿裏的話後,對戴麗蘭佩服得五體投地,跟著她大步走出了門外。走在路上,戴麗蘭對他說:
“夫人,你盡管跟著我去找艾布·哈姆勒圖吧,他一定會使你懷孕生子,而且心情也會好轉。等你生了孩子後,你丈夫一定會更加愛你的。”
霍突妮聽著戴麗蘭的話,心裏樂滋滋的,說道:“這也是我最大的心願。”
戴麗蘭見她對自己深信不疑,心裏暗暗高興,腳步也加快了。走在街上,她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心裏就犯愁了,她想:街上這麼多人,我不可能脫掉她的衣服,奪走她的首飾,還是另想辦法吧,於是她對霍突妮說:
“夫人,可能你還不知道,由於我經常接濟別人,他們都認識我,見了我就跟我打招呼,吻我的手,這樣太麻煩了。我們還是拉開些距離,一前一後在大街上走吧。”
霍突妮對她的話百依百順,就放慢了腳步,緊緊地跟在戴麗蘭的身後。霍突妮體態勻稱,走路一搖一擺的,再加上那套華麗的衣服和耀眼奪目的首飾,便引來了無數過往行人眼光的注目,當經過一家店鋪門前的時候,這家店鋪的主人名叫賽義德·哈桑的,正巧站在門口兒,賽義德·哈桑一見到霍突妮,就被她的美貌打動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霍突妮。奸猾的戴麗蘭很快就發覺了這一情況,於是便停下來,等霍突妮趕上去時,對她說:
“夫人,我進裏麵有點兒事,請您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來。”
霍突妮滿口應諾,坐在店鋪門前等戴麗蘭。
騙到商人和染匠頭上
戴麗蘭獨自一人走進了店鋪,問道:
“你是商人穆哈辛的兒子賽義德·哈桑嗎?”
店鋪主人答道:
“對,我是賽義德·哈桑。您怎麼能知道我的名字?”
戴麗蘭悄聲說:
“這個問題你就不用再問了。現在我想把門外的姑娘許配給你,她是我的女兒,她父親生前是一個商人,死後給我這個獨生女兒留下了一筆財產。她是一個很守規矩的女孩兒,成天躲在家裏,不與外界接觸,如今該結婚了,我決定帶她出來,替她選一個好丈夫,今天來到你的店鋪前,見你英俊瀟灑,才決定將她許配給你。如果你手頭不寬裕,拿不出錢來作聘禮,我也不會嫌棄,我也會幫助你成親,再為你們開兩個鋪子,這樣,你們以後的生活來源就有了著落了。”
年輕商人竟相信了戴麗蘭的一派胡言亂語,心裏想:我曾經祈求主賜與我一個溫柔賢慧的妻子,如今主終於答應我了。不僅替我送來如花似玉的妻子,還為我安排了生活來源,於是他很爽快地就答應了,說道:
“老大娘,感謝您為我送來一位嬌美的妻子,您來得簡直太及時了,不瞞您說,父母非常關心我的婚姻大事,多次為我提親,我都婉言謝絕了,因為我隻相信自己的眼光。”
戴麗蘭見這位年輕老板也已上當受騙了,趁機說道:“那就跟我來吧,我把你帶到她的麵前,你可以好好地看看她。”
年輕的哈桑根本不知人世的險惡,禁不住戴麗蘭甜言蜜語的誘惑,於是準備跟她去門外相親。剛要出門兒,又覺得自己兩手空空,不太合適,應該買點什麼貴重的物品或先準備些訂婚的見麵禮,他想著,便順手打開錢箱,取出一些金幣放在衣兜裏,然後鎖好店鋪,緊跟在戴麗蘭的身後就出了門兒。戴麗蘭見賽義德·哈桑鎖了店門,心裏著急了,他想,這小子把店鋪門是鎖上了,讓我帶他們去哪裏呢?想了一會兒,她對賽義德·哈桑說:
“現在我們三人一起去染坊,你走在最後,霍突妮走在中間,我在最前邊帶路。”
染坊老板名叫哈隻穆罕默德,這家夥名聲很壞,非常愛吃無花果和石榴。他聽到腳鐲發出的響聲,便知道有人來了,抬頭一看,果真有三個人向他的染坊走來。他微笑著向戴麗蘭打招呼,戴麗蘭問他:
“你是染匠哈隻穆罕德嗎?”
染坊老板答道:
“對,我就是哈隻穆罕默德,你有什麼事嗎?”
戴麗蘭裝作很高興的樣子,滔滔不絕地說道:
“我可終於找到你了,在我陷入困境之時,有許多好心人都讓我來找你,說你會幫助我的。現在,我來告訴你,我家的那幢房子雖然高大寬敞,但由於年頭太久,已經破舊不堪了,要不是有幾根木柱支撐,屋頂早就倒塌掉了。有好心人勸我不要再住了,否則會有生命的危險,他們還指點我來找你,我無可奈何,隻得帶著女兒和兒子前來找你,你看,前邊那個溫柔美麗的姑娘是我的女兒,而後麵那個英俊瀟灑的年輕人就是我的兒子。我們三個人希望能在你這裏借宿,等房子修好了再搬回去,不知您是否願意?”
戴麗蘭胡說八道完後,哈隻穆罕默德便連忙說道:
“您不用這麼客氣,盡管來住好了,隻要您不嫌棄我家地方小就行了。我家隻有一間臥室,一間客廳和一間庫房,您願意住哪一間呢?”
戴麗蘭一聽哈隻穆罕默德上當了,心裏十分高興,說道:
“反正我們不會在這裏住得太久,房子一修好,我們馬上就會搬走。我們暫時就住在您的客廳裏,等您有客人來,就讓他們在客廳或庫房裏擠一擠,我們會與他們相處得很融洽的,您放心好了。”
戴麗蘭說得句句在理,染坊老板沒有理由拒絕她,隻好將鑰匙交給了她。染坊老板共給了戴麗蘭三把鑰匙,其中一把大的,一把小的,還有一把是彎的,他對戴麗蘭說:
“這把大鑰匙用來開大門,小鑰匙用來開庫房門,彎的用來開客廳的門。”
戴麗蘭牢牢記住染坊老板的話,帶著霍突妮和賽義德·哈桑向染坊老板的家走去,走到門前,戴麗蘭用大鑰匙打開了大門,又用彎鑰匙打開了客廳門,讓霍突妮進去後,對她說:
“夫人,這是艾布·哈姆勒圖長者的家,您先去下妝,我馬上就來。”
戴麗蘭把霍突妮安頓好後,賽義德·哈桑就趕上來了,她忙對賽義德·哈桑說:
“您先在客廳裏坐一會兒,我女兒馬上就會出來與您見麵。”
年輕人賽義德·哈桑坐在客廳裏等候著霍突妮。戴麗蘭走進裏屋去喚霍突妮。霍突妮忙說:
“現在,我隻想見艾布·哈姆勒圖,別人誰也不想見。”
這時,戴麗蘭裝作十分為難的樣子,對她說:
“夫人,有一件事我覺得應該先對您說明。唉,隻是這件事兒真讓人難以啟齒。艾布·哈姆勒圖每天都很忙,來訪的人應接不暇,有時他忙不過來,就讓他的兒子出來接待來訪者。他有個傻兒子,瘋瘋癲癲的,一見到漂亮的姑娘來訪,就要搶人家的首飾,剝光人家的衣服。夫人,我生怕他對你也無禮,想勸你把首飾和華麗的衣服都放在我這裏,我替您暫時保管起來,以防他那個傻兒子對您無禮。”
此時的霍突妮心急如火,隻要能見到艾布·哈姆勒圖,她什麼都願意幹,於是她把全部的首飾和華麗的外衣都交給了戴麗蘭保管。戴麗蘭收起首飾和衣服後,對她說:
“您在這裏等一會兒,我把您的首飾和衣服放在長者的身邊,讓您沾沾長者的洪福。”
戴麗蘭將首飾和衣服藏在了樓梯的下麵,隨即回到了客廳。這時,賽義德·哈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一見到戴麗蘭,就急忙跑過去問道:
“我在這裏已經等了好長時間了,您的女兒為什麼還不出來?”
戴麗蘭不語,隻是唉聲歎氣。賽義德·哈桑看她好像有難言之隱,忙說道:
“您有什麼話就直說吧,隻要能得到您的女兒,我什麼都答應。”
戴麗蘭裝出十分生氣的樣子,對他說:
“都是那些鄰居們搞的鬼,剛才我帶您進家時,他們見您長得英俊偉武,便開始嫉妒起來,問我您是誰,我對他們說了實話。那些鄰居們就對我女兒說您的壞話,說您有麻風病,女兒信以為真,絕不願和您談婚事。我看您人俊眼好,不想讓她上了鄰居的當,就決定讓您脫掉衣服,以便使她相信您是個正常人,根本沒有麻風病。”
年輕人賽義德·哈桑聽了這話兒,氣得火冒三丈,忙挽起袖子,卷起褲腿,露出細嫩光滑的肌膚,讓戴麗蘭檢查。戴麗蘭搖搖頭說:
“唉,我看了也沒用,我女兒要親自看了才肯相信。
賽義德·哈桑理直氣壯地說:
“你去叫她出來看好了。”
賽義德·哈桑說著,將自己名貴的黑貂皮外套脫下,又解開了腰帶,把身上的外衣全都脫光了,然後將衣服和裝金幣的錢袋放在了一起。戴麗蘭說:
“你的衣服和錢交給我來保管吧!”
說著,戴麗蘭就抱著賽義德·哈桑的衣服和金幣離開客廳,邊走邊說:”
“年輕人,您再等一會兒,我女兒馬上就會出來見您。”
說完,她就急急忙忙地跑下了樓梯,連同霍突妮的首飾和衣服卷在一起,抱著包袱,就溜出了大門,然後把門鎖上,大搖大擺地走在了大街上,路經一家香水鋪,她把首飾、衣物和錢都寄存在香水鋪裏後。隨即又去見染坊老板,老板見她麵露喜色,便問道:
“從您的表情上看,您對我的房子很滿意,對嗎?”
戴麗蘭高興地說:
“您的房子很好,我的兒了和女兒都願意住下來,現在我準備回去搬行李。可是他們倆肚子餓了,要吃東西,我想麻煩您幫他們帶些肉食回去,順便您也跟他們一起吃吧,不用等我了。”
說著,她塞給染店老板一個金幣。染店老板見錢眼開,忙說道:
“我可以去幫您買食物,可是您得幫我看管染店,這裏麵的衣服都是別人的,丟了我是賠不起呀!”
戴麗蘭說道:
“讓您的小夥計看管好了,您回去和他們一起吃飯吧。”
染店老板覺得這樣可行,就說:
“小夥計,幫我看著店,我回家吃點飯就回來。”
說著,就急匆匆地離去了。
連驢夫也不放過
戴麗蘭輕而易舉地就把染店老板騙走了。她又立即反回香水店,把寄存在那裏的衣物、金幣、首飾取出,匆匆來到染坊,對染坊的小夥計說:
“你的師傅回家吃飯去了,你也趕快回去吧!我在這裏替你看店,等你吃飽喝足後再回來。
小夥計一聽說有肉吃,口水就流出來了,聽說戴麗蘭替他看店,就跑出去追師傅去了。
小夥計撇下店走了,將染店留給了戴麗蘭。戴麗蘭馬上動手,將染店裏所有值錢的衣物布料全部卷了起來,然後走出了店門,這時正好看到一個驢夫從這裏經過,她忙上前攔住他,對他說:
“你認識我兒子哈隻穆罕默德嗎?”
驢夫答道:
“當然認識了,他現在去哪裏了?”
戴麗蘭裝出很難過的樣子,又編了一套謊言,對他說:
“唉,我兒子真倒黴呀,不知怎麼欠了別人那麼多的債,現在那些債主已經告到法官那裏去了,法官馬上就要派人來檢查,我得盡快把染房中的布料還給原主,以免法官派來的人將它們拿走。我決定雇下你這頭驢,這個金幣是給你的腳錢。另外,我再求你辦件事,等我走之後,你幫我將染店裏的染缸、瓦甕都砸碎,這樣法官就什麼也得不到了。”
驢夫爽快地答應了,他說:
“伯母,您放心地走吧,大師傅心眼好,平時對我也很好,這點小事兒我一定替您辦好。”
戴麗蘭輕而易舉地騙來了驢夫的毛驢,她馬上將騙來的東西都放在了驢背上,上麵蓋上一塊單子,便得意洋洋地走在了回家的路上。到了家裏,女兒戴乃白見母親抱著一大包東西回來,心裏感到很自豪,上前對母親讚美了一番,說道:
“媽,您真能幹,我就知道您一定會成功的。”
戴麗蘭一聽女兒誇她,更神氣了,對女兒說:
“你老娘隻是略施小計,就把那些蠢貨給騙了。你看,這些金銀首飾、名貴服裝、布料都是從他們那裏騙來的。最後我又騙來了一頭驢,把這些衣物馱回來了。”
戴乃白為有這麼一個能幹的母親而感到自豪,同時又為母親的安危而擔心,這件事一但被人發現,那後果不堪設想。她對母親說:
“媽,您騙了人家這麼多東西,以後不要隨便出門了,小心他們報複您。”
此時的戴麗蘭正神氣十足,根本不把女兒的話放在心上,她滿不在乎地說:
“女兒,你放心好了,他們不會認出我的,隻是那個驢夫可能認識我,我得對他多提防些。”
戴麗蘭母女倆在家裏樂滋滋的,而染店老板正好相反,當他買上肉食,放在缽中,讓後來跟上的小夥計頂在頭上,師徒倆高高興興地往家走,準備回家美餐一頓時,他們正好經過染店的門前,驚奇地發現驢夫正在那裏使勁地砸染缸,染店的衣服、布料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整個染店亂七八糟,不成樣子,哈隻穆罕默德見此情景一下子驚呆了,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於是沒命地衝到驢夫的跟前,拉住驢夫問道:
“趕驢的,你這是幹什麼呀?平時我對你不薄,你怎麼能這樣對待我呀?”
驢夫正拚命地砸染缸,見染店老板回來了,心裏十分高興,對他說:
“染匠師傅,你終於回來了,我真為你的事兒擔心。”
染匠師傅感到莫名其妙,問道:
“我本來就沒什麼事兒,你替我擔心什麼呀?”
驢夫說:
“聽你母親說,你欠了別人好多債,債主已經告到法官那裏了,這麼大的事兒難道不讓人擔心嗎?”
染匠越聽越覺得奇怪,問道:
“什麼?我的母親?”
驢夫十分肯定地說:
“對呀,是你母親親口告訴我的,還讓我幫她將染缸、瓦甕都砸碎,這樣的話,法官派人來調查的時候就什麼也得不到了。”
染匠師傅氣得哭笑不得,無可奈何地說:
“你盡胡說些什麼?我媽早就過世了,難道你見到她的鬼魂了嗎?你們這些作惡多端的人,一定會受到主的懲罰!”
他看到眼前狼籍一片,不禁痛哭起來,又是揪頭發,又是扯衣服,哭得死去活來,邊哭邊叫道:
“這下我可真的要吃官司了,現在我已經一無所有了,我可怎麼辦呀?”
染匠這麼一嚷,驢夫也回過神兒來了,他用手猛打自己的臉,叫道:
“哎喲,我的驢也被騙走了,我還要用它來養家糊口呢。染匠師傅,快叫那死老太婆把我的驢牽來!”
染匠師傅停止了哭泣,抓住驢夫的衣領,厲聲斥道:
“你那個驢能值幾個錢,我的整個染店都完了,快去把那個死老婆找來!”
驢夫也伸手抓住染匠的衣領,兩人你一下,我一下,我拉你一把,你給我一拳,互相廝打成了一團。街坊鄰居和過路人紛紛上來觀看熱鬧,有些好心人問:
“你們為什麼打架呀?”
驢夫搶先說:
“大家來評評理,看看到底該怪誰。”
於是驢夫將自己受騙的經過給大家述說了一遍。最後又說:
“我本以為幫了他的忙,他會感謝我的,沒想到他不但不領情,還要對我這樣無禮。我今天一定要讓他賠驢,因為是他們合夥把我的驢騙走的。”
這時,前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都爭著說:
“肯定是染店老板設計騙走了你的驢,他一定認識那個老太婆,要不然他怎麼放心讓一個老太婆一個人呆在他的店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