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華私立高中新生報到的第一天,學校裏一副熱情繁忙的氣氛,秋高氣爽,使人的心情也莫名地開朗起來。
世界真是和平啊,生命真是美好啊!洛小京甜蜜地感慨著,從今以後她就是高中生了啊,身份的蛻變真是件讓人激動的事情啊!道路兩旁參天的古樹,古樸的紅牆墨瓦,這些都足以讓洛小京心情舒暢。
可惜這廉價的快樂來得快去得也快。
一輛黑色小轎車從身邊擦過,陽光直射在那黑得油亮的小車外殼上,刺花了洛小京的眼,洛小京快樂的心情去了一半,不禁有些垂頭喪氣,恨恨地將手中最後一口冰淇淋塞進嘴裏。中國的貧富差距還真是不得了啊!
是了,洛小京正大光明地承認,她有仇富心理!
之所以可以光明正大地承認,是因為洛小京覺得自己還是很有格調的仇富,至少不是看誰家有輛奔馳就咬誰一口。
亮得折射出炫目光華的小車停在行政樓前,洛小京恨恨地想,這輛車至少是每日洗一次澡,每星期打一次蠟,花在美容上的銀子鐵定比車子本身的價格還要多,正是她所仇視的對象!
司機下車,躬著身一手橫在腰跡,一手拉開車門。首先下來的是個高挑瘦削的男孩,濃眉大眼,神采飛揚,夏日的陽光都要為之遜色,然後下來的是個長發及腰的女孩,眉目如畫,可能是陽光太耀眼,她右手齊額,輕輕撥了撥額前的劉海,微微側首笑著,如古世紀的公主在現代。
江淩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嘴角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恭喜你啊,墨陽。”又將有一個忠實鐵杆的粉絲。
林墨陽順著他略帶調侃的餘光掃到不遠處一個神情呆滯的女孩正專注地看向自己這邊,他禮貌性地微微一笑,然後優雅地踏上台階,如正在參加一場華麗的舞會,“淩,何必謙虛?”
他們都是容貌氣質家世樣樣出眾的男子,江淩的粉絲不會比林墨陽的少。
江淩跟上林墨陽的步伐,不經意間也對洛小京露出禮貌性的一個微笑,這是身為“公眾人物”的本能。
林墨陽心中暗罵“花蝴蝶”,嘴上卻說:“不如我們打個賭?”
“什麼賭?”
“賭那女孩子到底喜歡誰,最後會成為誰的追隨者。”
江淩被挑起興趣,雖然打著喜歡自己口號的男男女女多如過江之卿,但林墨陽的護衛團也勢力龐大,那女孩子一看便知是新生,最後到底會加入哪一方陣營呢?
“好啊,你想怎麼賭?”
“她喜歡誰,誰就贏,賭注是一個願望,輸方得盡力滿足贏方的一個願望。”
江淩漆黑的眼睛放出光芒,這個賭局倒沒什麼玩頭,隻是那賭注卻搔得他心癢難耐,一個願望?他得想想該讓林墨陽滿足他什麼願望……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毫不知自己已成為別人話題的洛小京感覺自己一顆心都要從嘴裏跳出來,陽光那般炙熱,烤得人頭腦發暈,什麼叫一笑傾城,再笑傾國,她一個鄉下女孩終於徹底地見識到了,可憐她一顆脆弱的心啊,被電得幾欲失去身理功能。
“禍水——”洛小京無力地想,“那兩個絕色絕對是禍水。”居然還對她笑!那不是妖怪想要迷惑凡人嗎?不安好心!
嗯呐,不過這樣貌如天人般的人物在她小老百姓的世界裏親見是並不多的體驗吧!那麼偶爾被電一下,刺激自己血液流動也不是一件壞事……
高一新生會有半個月的軍訓,每天乏味地站軍姿踢正步,最讓洛小京難受的是那金燦燦的陽光,她美美的皮膚被曬成鍋底,由於太過慘痛而暫時被忽略去想,然後才是身體的不適,疲乏使得洛小京不願意多浪費哪怕是一滴口水。於是乎,在新生半個月的相處中,洛小京不自覺地給人一種沉默寡言的感覺,所以很自然地被眾人忽略。其實洛小京也勉強可以算是個美女,以前也是不乏人追求的,但由於軍訓直接導致的黝黑皮膚輕而易舉地讓她那兩分姿色陣亡。洛小京心裏越加的不痛快,更不願意在眾人麵前展現自己,處於那種自卑自厭期,這段時期一直持續到來年開春,彼時洛小京看著鏡中自己白嫩水滑的臉蛋終於可以展開心腦,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中秋節,正在軍訓的新生們過上了離家的第一個本應是闔家團圓的節日,學校每人發了一個月餅一個蘋果,組織在操場上看電影。洛小京本來就因為自己的蘋果實在太小了而心裏不痛快,窩在小小的塑料板凳上使勁一咬,臉色大變,“哇——”地都吐在掌心,本來就很小的蘋果居然是個爛的。洛小京欲哭無淚,看著大屏幕上四處飛射的炮彈,震耳欲聾的炮聲槍聲,周圍彌漫著夏日的火熱以及濃烈的體味,洛小京心中十分焦躁,嘴裏的唾液彙聚,吞不下,吐不出。夜色下的一張臉變了數種顏色,終於呆坐不住,悄悄離開人群。
在衛生間裏漱了口,又用涼水洗了臉才慢慢覺得好些,洛小京無聊地想,該死的軍訓,給自己美好的大學生活一開始就來了個下馬威。
麵對著清風明月,洛小京是再也不願回到那嘈雜的人群了。
隨便走走行行,洛小京來到一處湖泊,湖邊有齊腰的矮樹叢,湖上橫跨過九曲橋,湖心有亭,亭裏隱約有人影,有兩個人正在用不大的聲音交談著,因周圍十二分的靜諡,豎起耳朵來還是可以聽得清楚。
“我喜歡你。”
原來是告白,洛小京心裏也微微暖了起來,她們這個年紀,對愛情總是喜歡的。
“淩,你在說什麼?”女方似錯愣不已。
“我喜歡你。”男方重新敘述,用平靜的口吻,卻讓人覺得堅定,好像喜歡對方是一件如吃飯喝水一般正常的事情。
女方低著頭,似十分慌張,輕旋腳跟,竟“啪啪”地跑掉了。
留意到對方有一頭飄逸的長發,應該是個極美麗的女子,洛小京搖搖頭十分失望,告白的節目就這樣兩句話就完了?一點激情都沒有。
她正想離開,這種偷聽的行徑雖不是有意,但總不是什麼好事,正欲轉身,卻像是中了魔咒一般不能動彈,洛小京向湖心看去,隻見那男子目光清冷地看著自己,那目光和著月亮的光輝直入人心,成為一種魔咒。
啊,被發現了啊!
江淩從亭中緩緩行來,他知道如果自己表現出一絲的憤怒急促,湖邊的那隻老鼠便會受到驚嚇而逃,那樣會使他多費些力氣。
洛小京一顆心跳得極平穩,理智告訴自己跑跑跑,撞到別人表白失敗,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事,但為什麼她一顆心會如此平靜呢?
是月,是夜,是水,還是向她緩步行來的那張容顏?
如畫,如詩。
在江淩走到洛小京跟前的時候,洛小京不由得歎了口氣,居然是她上次見到的禍水之一,一次是緣,兩次是劫,三次便是災了,希望再不相見。
“你歎什麼氣?”
洛小京搖搖頭,“美好的事物總是特別短暫,如果那道九曲橋一直沒有盡頭該多好啊。”一個美男子在月下,湖上,夜裏,向自己行來,多好的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