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石景浩也立即發現了石尋雪的身影,本來閑適的步履驟然加快,這在眼中石尋雪的模樣逐漸清晰時,變得更加顯著。
剛一走近正房門口,石景浩神情擔憂,急切地問道:“尋雪,你怎麼在這吹風?”
衛誌安雖然沒有石景浩那樣急切,但語速也加快了不少,微蹙眉頭關切地說:“這裏風大,表妹身體不好,怎麼能在這站著?”衛誌安雖然這樣問著,然而心中明白,這事跟他那拎不清的姨媽脫不了幹係,也許就是他姨媽讓石尋雪站在這裏的。這些天衛巧的情緒多變,暴躁易怒衛誌安深有體會,以前那個雍容慈愛的姨媽像是變了個人一樣,時常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大發雷霆。對那些無辜的丫鬟下人尚且如此,到了在她眼裏是‘罪魁禍首’的尋雪身上恐怕更加苛刻了。
隻是,這未免太過了。
果然,石尋雪還沒說話,她身邊的丫鬟幾乎是脫口而出:“大少爺,夫人讓小姐在這裏等著,小姐已經站了半個時辰了!”曼青幾乎是含著淚說話的,她身體健康,尚且凍得哆哆嗦嗦,更何況是她那體弱的大小姐呢!
“母親讓站著就傻站著啊!你都不知道攔著嗎?!你看看尋雪都凍成什麼樣了!”石景浩因為心中那隱晦的情愫,本就是對石尋雪充滿了憐愛,眼裏瞧著石尋雪此刻蒼白中透著青紫的臉色,頓時心疼得像是有人揪了他心髒一把一樣。
“這房裏的下人呢?死了不成?!看著大小姐頂著寒風站著,不知道把人請去耳房裏暖著?!”石景浩衝著一旁的丫鬟劈頭蓋臉的一通斥罵,直罵得那些丫鬟紅了眼睛。因心中有怨,石景浩也不將石尋雪請進正房,而是一把拉住石尋雪的手就往耳房裏衝去。他溫暖的手觸及石尋雪冰涼的手時,因為怒氣而發燙的身體也不禁哆嗦了一下,將手心裏凍得像冰塊一樣的手抓得更緊了。
衛誌安跟在身後,微垂的眼簾將眼中的羨慕和自嘲的神色遮掩。
那幾個挨了罵的丫鬟心裏委屈極了,但知道石景浩正在氣頭上,若是再拖拉下去怕不隻是一通罵了,於是也不敢使什麼小性子,趕緊跟了上去。
耳房裏擺著兩溜六張楠木交椅,地上擱著兩個大銅腳爐,裏麵正燃著炭火,門窗都是關閉著的,屋內暖和得很。
一撩起猩紅織彩獅子繡球氈布簾子,一股暖風撲麵而來,眾人齊齊打了個寒顫。
“快去倒熱茶來。”
石景浩拉著石尋雪讓她坐下,這時才意識到自己拉著她的手已經好一會兒了,不禁紅著臉收回了手,袖口遮掩下,手指留戀的摩挲了幾下,尚在回味石尋雪那隻雖然冰冷卻柔軟仿若無骨的小手。
方才一時情急,忘了顧忌男女之別,石景浩此刻心跳得要跳出喉嚨來,難掩扭捏地坐到石尋雪不遠處的椅子上。
反倒是一直少言的衛誌安,見石尋雪不停地打寒顫,轉頭低聲多吩咐了丫鬟幾句,然後才走到和石尋雪隔著一個椅子,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上坐定。
“究竟是怎麼回事,姐姐怎麼在門外站著吹冷風?”少頃,因為和傾慕對象拉了手而緊張害羞的石景浩才回過神來,問起了事情起因。
石尋雪聞言,微低著頭,雙唇微動,像是想說些什麼,隻是猶豫了下似乎顧忌什麼,又抿起了。
曼青心裏正窩著火,也沒那受了氣還為衛巧遮掩的善心,直言不諱地說:“大小姐早上聽說夫人病愈了,就趕過來給夫人請安,誰知丫鬟說夫人正在梳妝。讓我們小姐在門口等著,這一等,就等了半個時辰!奴婢倒是沒什麼,反正皮糙肉厚,也算不得什麼。可是大小姐身體弱,哪兒受得住?本就是吹不得風的,還在這大冷的天在寒風裏站著,今兒回去,怕是又要病倒了。”曼青憋著怨氣,還顧及著幾分主仆尊卑之分,可即便如此,兩個少年也聽得出曼青心中的怨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