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還好,一問曼安就忍不住滿眼的淚水,爭先恐後地湧了出來。
曼安渾身得發抖,也說不出話來,隻睜著一雙黑亮的眼睛直盯著石尋雪掉眼淚。
石尋雪瞅著就心疼死了,趕忙一把攬她到懷裏,一麵兒輕拍一麵哄。“莫哭莫哭。”
倚在石尋雪懷中,曼安這才破聲,抽噎著大哭了起來。曼安是後來被買來府裏做了石尋雪跟前的二等丫鬟了,她甚至比石尋雪還要小上一歲,今年也不過十三的小丫頭而已。平日裏活潑直率,也不知是受了什麼委屈才叫她哭成這樣。
半晌都問不出話來,石尋雪琢磨著她是從廚房回來了,準是在那受了委屈,因此也不等曼安平複心情,拍了拍她肩背就招呼張姨娘和曼青說:“這丫頭還小,也不知受了什麼委屈哭成這樣,一時半刻怕是好不了了。曼安雖是婢女,卻是我信重的,這不知叫誰欺負了去,總不能置之不理。這樣吧,姨娘不如先回房去,待尋雪先去一趟廚房將此事處理了罷。”
張姨娘一聽,暗想事情出自廚房,那和她作對的便大多是出自廚房,現在又是因石尋雪跟前的丫頭引起的事由。她過問此事一是處理了自己的事兒,二又在石尋雪跟前賣了個好。
哪會肯放過這大好的收買人心的好機會?於是立馬殷勤道:“那裏都是些老虔婆,最是奸詐狡猾。姑娘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哪裏去的,不如由妾隨姑娘一起去吧。”
石尋雪稍一思索,也不再推辭,欣然同意。
兩人說好便出門往廚房去了,除了曼安滿臉淚水不好出門留在了房裏,她也就帶了曼青和曼彤兩個丫頭。張姨娘身邊也就跟著桃紅一個丫頭。
石尋雪是要為曼安受氣一事去找罪魁的,卻沒帶多少人,張姨娘還心想她還太稚嫩,不夠妥當。不過這也就該叫石尋雪吃個小虧,她再出手更能得石尋雪的感激日後更好謀算,於是她也沒有提醒石尋雪。
廚房離偏院不遠,一行人走了沒幾步路就到了廚房,還未至門口,就聽到裏麵一陣笑鬧聲。
“徐姐真是厲害,三言兩語就說的那小蹄子哭著跑了,這會兒還不知氣成什麼樣呢!那小蹄子還以為自己主子現在體麵了就能使喚咱們了呢!也不想想這府上哪個才是正經主子,以為現在張姨娘風光了一會兒,就當她們真的翻身了不成?”一道年輕女人先奉承巴結後尖酸刻薄的聲音傳來。
“哼,敢在我麵前逞威風,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的黃毛丫頭罷了。身無二兩肉還敢跟我叫囂,我一個耳刮子就能叫她哭爹喊娘。瞧著吧,也就現在能蹦躂幾下了,等夫人回過神來她們一個都好不了!”那被稱作徐姐的女人耀武揚威的說道,聲音粗啞,聽起來是個中年婦人。
她說罷,又操著那大嗓門兒道:“咱們快些吃,那小騷蹄子受了委屈這會兒肯定去告狀去了,大小姐不來也罷,若是大小姐真為那小騷蹄子找上門來,咱們吃飽喝足也好好和她玩上一玩!吃吃吃,這狗肉火鍋就是冷天兒吃著痛快。”嘴上雖呼著小姐卻不見丁點尊重敬畏,反倒透著一股輕蔑不屑的意味。
她此話說罷,又有不少女人奉承她,一眾人吃喝得無比愜意,許是酒到酣處少了顧忌,笑聲幾欲震天。
張姨娘和幾個丫頭都氣得身子直哆嗦,滿臉羞惱之色。一是因為這些下人的無禮放肆,一是因為那婦人口中粗俗下流的言辭,簡直不堪入耳,這些丫頭雖是下人,卻都是跟在主子身邊的,可能比起小戶人家的正經小姐還要嬌貴些。
石尋雪更是臉色發白,死死咬著唇,聲音發顫地擠出話來:“難怪,難怪曼安哭成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