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兒起,尋雪的功課由我親自教導。”石良渙冷聲說道,儒雅清俊的眉眼俱是冷意,語氣斬釘截鐵,充滿了不容人反對質疑的果決冷酷。
衛氏目瞪口呆,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明白過來,原來石良渙怪罪的是這事。
這該死的小蹄子,竟然還敢去告狀了!
衛氏心底恨恨得罵道,麵上卻還陪著笑臉趕緊說道:“老爺,您整日忙於公事已經夠辛勞了,不如由妾身給大姑娘請個好的女先生吧,正巧前些日子妾身聽說了有位名氣很大的女先生教導的小姐正在備嫁,妾身明日便親自登門去請她。”雖然要給石尋雪請夫子她十分不樂意,但至少也比讓石良渙親自去教她好的多。
本來石良渙就很偏愛那小蹄子了,若是再讓他們日日親近,難保不會父女情深起來,到那時候,她再想拿捏她就難了!以前石良渙不管後宅事,可若是兩人親近起來,聯合一氣,以後她還算什麼夫人?
想到這裏,衛氏就是滿腹怨懟。
當年她一個清白少女嫁給石良渙給她做繼室,本以為她會得到丈夫的憐惜,但誰知石良渙是這樣一個眼裏隻有書的人?沒有丈夫的憐愛,每每祭祀等大事都要給那於爾嵐的牌位行妾禮,她更是委屈得想哭。牌位上那亡妻兩個字,就好像是於爾嵐的亡魂在嘲笑她一樣,讓她恨得怨毒,無數次不在幻想拿斧子將那令人厭惡的牌位劈爛,扔到火裏燒成灰燼。
結果,於爾嵐那個女人死了就死了,還留下個女兒壓在她頭上。好不容易,這十幾年在她的潛移默化下,石尋雪變得就跟個影子一樣,沉默不顯眼,本以為這個丫頭已經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下了,誰知到了這個關頭,卻開始反抗她了?
她的兒子都已經長大了,臨到了了,她還得吃這丫頭的虧?
石良渙這時卻不會再輕易被她糊弄去了,隻見石良渙冷笑道:“還是免了吧,夫人才是辛勞,整日忙於管理後宅的‘大事’,尋雪的教育問題你一忘就忘了十年,若是明日你再忙得頭昏,隻怕是等尋雪出嫁了,你都想不起來還要教她禮儀規矩!”
那冰冷的語氣滿是輕蔑諷刺,嘲諷得衛氏滿臉通紅,石良渙這隻差明說她苛刻元妻遺女了,這對一個女子來說著實羞恥。
即便如此,衛氏還是一副不知情的受屈樣子:“老爺這是說的哪裏話,尋雪也是妾身的女兒,妾身怎麼會不疼她呢,以前是妾身疏忽了……。”她不能承認苛待繼女的罪名,哪怕事實擺在眼前,她也隻能否認,佯裝無知。
石景浩見父親似在責問母親,本滿臉焦急地想為母親求情,可轉眼便洞察了事情始末。
原來父親生氣的是母親不給尋雪請女先生。石景浩恍然了悟,張口欲言的動作也頓住了。
母親這事本就做得不對,父親生氣也是難免的。
石景浩這樣想著,也就不再試圖求情了。
尋雪那麼小就沒了娘,母親不憐惜,更加疼愛她也就罷了,還那樣苛待她,實在不該。
衛婕珍看著自己姨媽被姨丈當眾嘲諷,覺得自己的麵子也跟著被打了,怒視著石尋雪,像是要刮下她一層皮一樣惡狠狠地。
石尋雪一直微微低著頭,清麗的容顏被發絲遮掩,模模糊糊看不清神色,卻讓人看著莫名就有些心疼。那嬌弱的身體比起衛婕珍的豐腴看起來是那麼瘦小,此時似是在承受著什麼壓力一般,隱隱顫動,似是害怕又似是正在隱忍痛楚一般。
一直沉默不言的衛誌安眼中掠過一絲心疼,轉瞬即逝。
而眾人之外,張姨娘笑得那張清秀的臉仿佛開了花一般,燦爛得能閃瞎人眼。
多難得啊,這麼些年,難得看到衛巧吃一次癟啊,能不高興嗎?
石香玲見嫡母吃癟,心裏也暗自偷爽,因為年紀小,還不像別人那樣能夠把持,臉上不禁就流露出了幾分沒能遮掩住的得意和痛快,叫不經意間看到的衛氏氣得心口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