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散散心都不行,越散心反倒越煩了,他隻能回到高泉宮裏待著。
坐下來想要處理朝務,這些最能讓他全身心投入的了。
然而這次卻不管用了,翻著奏折,心裏像是有把火在燒一樣,越燒越旺,怎麼都坐不住。於是翻著翻著就煩躁地一把丟開了,站起身在空曠的殿內來回踱步,繞了十幾圈,忍了許久還是忍不住詢問身旁伺候的宮人。
“純熙夫人今天都做了些什麼事?”
那宮人已經習慣秦燁這幾天的癲症,低著頭,恭敬地回道:“純熙夫人今天如往常一樣在巳時兩刻起來,梳洗過後用了早點,繡了會兒花兒,然後到了午時用了午膳。之後小憩了半個時辰,給華陽殿的侍衛們送了些茶水點心,說是體恤他們勞累,和侍衛首領李大人說了一會兒話,隨後便回了華陽殿。”
秦燁聽著聽著濃眉皺得越發緊,眉間給皺成了深深的‘川’字。
瞧瞧她這悠閑自在的樣子,哪有一點‘失寵’的樣子!
秦燁心裏簡直憋悶死了,就是因為孟雲兒這一點也沒將之前發生的事放在心上的樣子,他才這麼不高興,這麼煩躁的!
如果她表現得稍微難過一點兒,食不下咽寢不安席什麼的,他也不至於煩躁苦悶成這樣。
就隻有他輾轉難眠,思念如狂,這簡直太糟心了!
秦燁本來還以為他這樣拂袖而去,孟雲兒怎麼也得擔心害怕個幾分呢,最好能來找他求和,他也不求多,隻要她溫言軟語的討好他一番就行了,結果她倒好,完全的無動於衷啊。
還給侍衛送吃的喝的,連他都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呢!
滿腹辛酸委屈的秦燁沒有發現他生氣的方向完全歪了。
難道他不是該生氣孟雲兒出牆麼?爬牆的對象還是個女人,換做別人,此時定要橫眉怒目地怒叱一聲‘荒唐,道德敗壞!’或是‘視倫理為何物?’啊之類的才是。
偏偏就是他,氣著、氣著,就不知怎地扭曲成了氣孟雲兒對他的在意程度不深了,果然是喜歡疼痛、羞辱,被支配的非尋常人類,尋常人類無法理解他的思維。
孟雲兒不知道秦燁現在複雜的心情嗎?她完全是了然於心呐。
小鶯那天之後還有些心驚肉跳地問她如何是好,這畢竟是穢亂後宮的大罪呀。
不過,她倒是一點兒也不擔心,淡淡地說了聲不必擔心就睡覺去了。
小鶯雖然很擔心秦燁會懲處她和孟雲兒,但戰戰兢兢地渡過了一天,將她們處死諭旨都沒有到,她也就放下心來了。
隻要陛下沒要處死夫人,夫人就一定會平安無事。
小鶯暗暗想道。沒來由的,她就是對孟雲兒這麼有自信。
不過,當事人不急,旁人卻是要急的,尤其是華陽殿裏的人。但是急歸急,該做的還是要做的。她們身為下人,瞧著主子都不慌,她們慌也沒什麼用處,因而很快就平靜下來了,在小鶯的教導下繼續如往常那樣有條不紊的做事了。
私下裏也有不少外麵的人向華陽殿的人打聽那天的事情,又問陛下是不是真的厭棄了純熙夫人。可是她們自己都不知道,又能告訴別人什麼呢。有人覺得小鶯該是知情的,那幾天純熙夫人有些神神秘秘,揮退宮人隻留小鶯在殿內,也不知在說些什麼事。
有心想問小鶯,卻還沒問出口便被她們看穿心思的小鶯嚴厲訓斥了一頓,再不敢多嘴此事了。
李四兒一心關心孟雲兒,這事自然也漏不過他的耳朵。
他不同別人,關心的是孟雲兒的安慰。他雖然嫉妒秦燁擁有孟雲兒,但是他也知道,事到如今,唯有一直得寵,籠絡住秦燁的心,孟雲兒才是安全的,否則那些女人一擁而上,趁火搶劫,孟雲兒雙手難敵四拳,想要保命都很難。
因此,李四兒收到消息就立即去求見了孟雲兒,孟雲兒看著他滿是緊張擔憂的凝重神情,嫣然一笑,反倒像個事外人一樣溫言軟語地勸解他,叫他不必為她擔憂。
李四兒有心想要問出事端,好解決此事。然而見孟雲兒對那日發生之事有所避諱不想直說的樣子,心知不會是什麼好事,又不忍心為難孟雲兒,強迫她說出來,隻能寬慰了她幾句。
雖然她一副輕鬆的樣子,但李四兒卻始終有所擔心,陛下那種人,若是惹惱了他定不會有好下場,他還是早作打算,準備個後路才是。
李四兒麵上不顯,一如既往和那些下屬共處,值勤。內心卻在人後悄悄謀算著,盤算著若陛下真的要發難孟雲兒,他該怎樣平安帶她出宮逃離鹹陽城。
為此,他將這幾個月裏為有備無患而搜集到的宮廷道路地圖翻了出來,想要在這不全麵的小範圍地域裏琢磨出一個能讓孟雲兒偷渡出宮的路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