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暫別(2 / 2)

想到這裏,莫媣便把方才的事說了一遍,但文秦二人鬧翻的事她卻隻字未提。

說罷,隻聽得身前一聲冷哼:“他倒是有孝心,不過,你也不必為他隱瞞什麼,我不會管。”

莫媣又低下頭,輕聲回了一個字:“是”。

“怎麼?願意和你的二少爺熟絡,就不願意和我熟絡?”文浦生故意將“你的”兩字聲調拖長,側目望著莫媣。

莫媣低著頭,卻因為文浦生坐在輪椅上,她的目光不得不與文浦生相對。她被盯的直感脊梁骨發寒。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與文家大少爺相視而對,一時間,莫媣忘了說話,忘了自己還一動不動尷尬的站著。

說實話,她是打心裏怕著這位大少爺,並不是因為大夫人的緣故,而是大少爺的心性與別家少爺不太一樣。這位少爺從小心氣高,孤傲易怒,更是情緒多變,且自從雙腿殘疾之後,變得愈發不可收拾。

“你回去收拾收拾,以後你就到我那裏替我辦事了、”

莫媣一怔,想說什麼,抬眼卻見文浦生一揚手:“我已經向爹請示過了,這也是他的意思。他說你在文家閑著也是閑著,手腳還算利索,不如就搬到我那邊伺候我的起居,是你他也算放心。”

莫媣不再話說,癡呆的傻站著,眼中盡是詫異與無助。

“別磨蹭了,先把這些葵花籽帶回去,灑落在地上的都倒掉,免得吃壞了身子。”文浦生將輪椅倒轉了方向駛去。

莫媣望著在秋風中漸漸遠去的車輪,所到之處卷起半寸來高黃燦燦的落葉,此番景象顯得輪椅上的身影更為蒼涼。莫媣心中的憤憤之感便淡了一大截。

臨走之前,莫媣回首望了望那祠堂邊上,一座用枯枝雜穢隱藏起來的小山丘。今日是十月十五,是二少爺生母三姨太的忌日。三姨太生前對自己也算有恩,莫媣就在人見不著的地方,遠遠地看著象征三姨太靈魂的地方,莊重的叩了三拜。

莫媣自從來文家之後,一晃數十載光景,在宅子東側一間廂房就住到了現在,如今要她搬出去,也是萬般的不舍得。與她同屋的春紅,隻比莫媣晚到文家一年。春紅與她年歲相當,且身份相近,平時也就直呼其名。春紅見她要離開,便破天荒的做了一桌子的菜,

幾粒花生米、一碟紅薯葉、胡蘿卜鹹菜、兩碗粥,清清淡淡,兩個人就這麼吃著。

“莫媣。”春紅放下木筷,叫了一聲。

莫媣抬頭看著她,春紅眸中似有淚光閃過,便安慰道:“我又不是去赴死戰場,你那是什麼表情?快些吃吧,不然菜可就要涼了,”

“這與赴死有什麼區別!”春紅突然嗓門開的響亮,站起身帶著哭腔說道:“你去了那邊,肯定會受欺負,大少爺喜怒不定,誰知道他會怎麼變著法的。”

不等春紅把話吐完,莫媣就上前捂住了春紅的嘴:“你這麼大聲說大少爺的不是,被旁人聽了去可不得了!”

春紅也意識到自己的莽撞,連連點頭,又連連搖頭,莫媣這才鬆開了手:“這些年我們都不是這麼過來了嗎?就算在那邊會吃更多的苦頭,但我還是會照顧好我自己。反倒是你,總是這麼冒冒失失的,以後在老爺麵前,你可要收斂點,別處處都爭著出風頭。”

春紅似被一語擊中,便沉默不語,思索片刻,繼而深呼了一口氣道:“哎!你說這宅子,說它大也不大,也就四個角;說它小也不小,它也分七鄰八舍的。雖然時常能見著,但這心裏總覺得。”

後半句話不說莫媣也明白,兩人四目相待,兩兩隻是傻笑。

春紅本想弄壺酒來,但以她們的身份,主子家的東西簡直是奢侈品,隻能以茶代酒排泄心中難舍。

大少爺讓莫媣在辰時之前搬過去,春紅收拾碗筷之後便來幫著她清點包裹,有無落下。現下已快入冬,那邊的人恐怕不會顧及到她,入冬的被褥是必不可少的。

未到辰時,天已黑壓壓的蓋了下來,像是要落雨。莫媣剛到大少爺所住的蕎苑,便見著院門前一株不知名的長青木前。站著的一名身形單薄的侍女。那侍女見她便迎了上來,接過她手中的包裹,露出臉上一抹青澀的淺笑:“莫姐姐,我是綠娥,大少爺讓我候在苑前接你,隨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