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章(1 / 3)

稍後在書房裏。

“綠小姐。”莫蔚蘭的聲音中有著明顯的冰冷,“關於你在這裏的工作,我認為有幾件事我們需要先講清楚。”

“是的,夫人。”綠聆坐直身體,全神貫注。

“首先,你有跟我們一起在餐廳用餐的特權。早餐在八點,午餐一點,晚餐八點。你必須準時……並且打扮整齊。然後是作為我女兒的家庭教師,我相信你一定具備家庭教師的資格,關於這個我不用懷疑我兒子的眼光。但是我希望你每天十點以前就寢,一方麵是把這個好的生活習慣連帶教導我的女兒;另一方麵也是為了你工作起來比較有精神。然後每兩個禮拜,有一個禮拜天是你的休假日,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但是,要使用任何仆人或交通工具,都必須先征求同意。這些你都明白了嗎?”

綠聆機械性地點點頭:“明白,夫人。”

“還有一件事,綠小姐。”莫蔚蘭拄著她的手杖,吃力地站起來,“我的兒子——我注意到他對你有些他自己的打算,不過相信你也已經發現了,他對蒼星有百分之百的責任,所以不管他的打算或者計劃如何,我希望你最好仔細考慮再作決定。我個人認為這樣對他,甚至是你自己都是一件好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什麼叫做他自己的打算,什麼叫做他的計劃?綠聆發現自己完全沒有辦法跟上莫蔚蘭的話,“對不起,夫人,我,我——”

“假如你現在還不明白的話,沒有關係,我隻是希望你記住我所說的話,記住了,這是為了你自己好!”

“是的,夫人。”綠聆咽下梗在喉嚨裏的一個硬塊,呆板地應道。她正欲站起來,但是莫蔚蘭又開口了。

“還有件事應該讓你知道,綠小姐。天美年輕不馴,她未必會願意有一個年紀相差不大的小姐做她的家庭教師,假如你過不了多久發現自己不適合在一個陌生的星球生活,而想要回到你父母身邊去的話,我是絕對不會怪你的。好了,相信我們已經彼此明了了。”

兩個女人站起來,她們的眼光交戰似的糾纏一下,然後,莫蔚蘭堂皇地越過地板,那隻長毛貓傲慢地跟在後麵。她在門口停住,轉過身來,“我希望你不會對任何人吐露我們的這番交談——祝你睡得好。”然後她便轉身離去。

綠聆驚愕得說不出話來。莫蔚蘭一點也不像她的外表那樣脆弱。事實上,她開始懷疑自己已掉進一個比她想象中更複雜、更不愉快的家庭。

她慢慢走回去,經過大廳的時候看見二嬸正在收拾,“來,我幫你收拾餐具。”就像在自己家那樣,綠聆一一收起盤子。

“噢,不,不,綠小姐——本來是有機器人來收拾的,我隻不過想自己動動手消化消化。況且,你的身份是不必做廚房裏的工作的。”二嬸把髒碟子疊在一隻橢圓形的長木盒上。

綠聆的眼眶逐漸紅了起來。二嬸慌忙放下長盤,奔到綠聆身邊。

“噓,噓,別這樣。你隻是想家罷了。等著瞧吧,你會習慣我們這兒的生活的。”她粗壯的手臂攬住綠聆纖細的肩膀,安慰似的拍拍她的手臂。

“我不確定我能。就算我能,也沒有時間……”綠聆煞住,以免泄漏了自己和莫蔚蘭的談話內容。

“好吧,你跟我一塊兒來廚房吧。”二嬸說:“你不能幫忙,不過,你可以坐下來陪我們。但這事千萬別告訴老夫人——否則她會剝了我的皮!”

綠聆跟著豐滿的二嬸走進廚房,接下來的一小時,她休閑地陪伴正在吃晚飯的二嬸及她的女兒於茜的時候,這才覺得自己像是在家裏。

然而從第二天開始,綠聆發現自己也許的確是真的不適合蒼星這顆星球,不僅僅隻是因為一大早突如其來的獨角獸群的尖嘯聲(後來她才知道,這是獨角獸每天早晨都會對著“望舒”和“金烏”尖嘯的一種生理習慣),更多的是在麵對她的第一位弟子——蒼天美的時候那種無力感,讓她感覺隻有挫敗。

蒼天美甚至不用說話,她隻需要用那種鄙夷的眼光在綠聆的身上不斷地掃射就足夠讓綠聆感覺自己千瘡萬孔,而上課時候的不合作對於綠聆來講,反而是最溫和的態度了。

可是早上的頹喪到中午的時候就已經很淡了,而到了黃昏,她坐在牧場的高地上,手上抱著昨天一下陸翔機就上來迎接她的那隻被她命名為“月光”的獨角獸,嗅著夏洛蒂花那夢幻般香氣的時候,好像所有的無奈已經離她很遠了,綠聆仰望著“南風”和“玉兔”等七個月亮的時候,她甚至感到自己可以舉起整個蒼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