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森和崎崎被送進醫院搶救之後已經過了整整兩天，也不知道是青森生命力更加頑強還是什麼的，沒過幾個小時就恢複了意識清醒過來，唯獨崎崎雖然脫離了危險期，卻一直昏睡，而且掉落的時候可能被枯枝或樹葉弄傷眼睛，視網膜可能有受傷，雙眼都用紗布封住，要等待進一步的檢查結果才知道視力有沒有受到影響。
日夜守護在崎崎身邊的展曦照連續兩天沒有合過眼，這時也終於支撐不住，伏在床邊小睡。黎明前的黑暗漸漸退去，日出的光芒一點點地滲進房裏，他才又醒過來。
“為……為什麼都是黑的？”
“崎崎，你醒了？”展曦照驚喜得眉飛色舞，“等我一下，我去叫醫生來。”
王由崎摸摸自己還有點暈的腦袋，她好像睡了很久，現在到底是怎麼了？她還能記得掉下山坡的情景，但之後發生的事情她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很快展曦照就把醫生帶來了。“醫生，你幫她檢查一下，是不是沒事了？”
那個被稱為醫生的男人可能有微笑著點了點頭，崎崎看不見，但是她聽見曦照笑著回應的感謝。這種麵對著黑暗來猜測身邊事物的感覺很奇特，她不是幹不來，但是……“醫生，我的眼睛……”
“你被送進來的時候一直喊著眼睛很痛，我們懷疑你的眼睛被枯枝或者什麼其他東西傷到了，具體的情況我們還要再進行詳細的檢查。”醫生的說話方式很官腔，讓人感覺冰冷。
“我會不會以後都看不見了？”這是她最恐懼的結果，她不是無法適應失明的生活，但是她頂不起盲人這個身份。
“這個……我現在還不能回答你，要等檢驗結果——”
“算了，沒事，不用重複了。”崎崎脾氣有點大，不想跟別人多說話，“我想睡覺。”
“可是你才剛剛醒過來……”展曦照一直擔心她情緒會有問題。
“我想假裝自己隻是在睡覺，我沒有瞎掉，可以了吧？”崎崎負氣地把整個人埋在被子下，為什麼那些細碎的聲音那麼清晰？她的聽力變好了是不是意味著她再也看不見了？
展曦照禮貌地向醫生道歉：“不好意思，她太擔心自己的情況所以脾氣有點壞，請你不要介意。”
“沒事，你好好照顧她吧，她的情緒我們做醫生的是無能為力的。”隨行的護士也跟著醫生離開了病房。
“睡著了嗎？”展曦照溫柔地連著被子把她整個抱住，“我已經看著你一動不動地睡了兩天了，可不可以不要睡了？讓我好好看看生龍活虎、精神奕奕的你，好不好？”
被窩裏傳來模糊的聲音。“不要看我，一點都不好看，我不要你看到我。”
展曦照的心像是被鈍刀拉扯般隱隱作痛，這兩天以來他猜想過很多的可能性，從最好的到最壞的，可是沒有一個會令他離開她，所以他也絕不要她在他麵前自卑。
“王由崎，如果你會因為自己可能看不見就嫌棄我，那我會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個絕頂沒用的花瓶，除了滿足你的視覺享受之外一無是處。”
“才不是那樣！”他才不是一個沒用的花瓶，他就算沒有漂亮的外表也永遠是她心裏最好的那個，“就是因為你除了外表之外還有太多太多值得愛的東西，我才沒有勇氣留在你身邊，展曦照跟一個瞎子在一起？那是一個笑話！”
展曦照感受到被窩的顫動，她在抽泣，為了自己配不上他而難過。他從來沒有如此渴望自己可以變得更糟糕一點，即使是被爺爺糾纏的時候也沒有。
“如果那是個笑話，那麼我們就笑好了，那證明它是一件讓人笑，值得快樂的事情，不是嗎？”展曦照輕輕地拉開被子，那個蜷縮成一團受了驚的人兒讓他無比心痛，這一切苦難都是他帶給她的，如果他無法以幸福給她補償，那麼他絕對無法原諒自己。
“曦照……”崎崎淚如雨下。
展曦照把她攬進自己的懷抱裏麵。“反正你不用擔心找不到我的懷抱，隻要等著我，我就會把你好好抱住，你想跑也跑不掉；我看書的時候可以閱讀練聲，那麼你的閱讀量和閱讀深度就跟副教授我一樣，別人羨慕也羨慕不來；飯本來就是我煮的，所以更加不用操心……”
聽著展曦照那柔情似水的聲線，仿佛是最有效的止痛劑，即使是再深刻的痛楚都能被他撫平。
“傻瓜，那不會把你累死啊？”崎崎心痛地打住他的話。
“那我肯定拉你陪葬，你看地府黑乎乎的，不找你帶路怎麼成？”展曦照的指尖點上她俏麗的鼻尖。
崎崎終於破涕為笑。“想想也對，如果你要拋棄我，就算我沒瞎，你也會拋棄我，如果你不拋棄我……”
“那就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展曦照傾注深情地吻上她的雙唇，這就是他一輩子的承諾。
他們表現的平靜與無風無浪的恩愛是穀添意料之外的，本來以為曦照會因為她可能失明而猶豫，又或者崎崎會自暴自棄覺得自己配不上曦照而離開，結果，一切負麵的情況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