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第二天,當閆水木真的提了一盒點心上了望春樓的時候,心裏還是慪的要命。心說靜安親親,雖然你信任我我是很高興啦,可是你這麼“信任”我讓我很沒有安全感啊!還是覺得你一點都不在乎我!
春湮好奇的撚起一塊杏酥放進嘴裏,連叫好吃,忙不迭又從他那裏搶下一塊玉帶糕,這才空出嘴來呷一口茶,不滿的白了本來應該是送點心卻吃起來的人一眼,“回去吃啊,幹嗎和奴家搶?”
“哎,親親不讓我多吃,擔心我牙疼。”所以自己每天隻能吃兩塊糕點,十天才有一次機會放開肚皮大吃一頓的機會,還都是減少了糖份的……
“那是關心你,所以你就別吃了,留下給奴家……”有了冠冕堂皇的借口,春湮趕緊將盒子拿走,幸災樂禍的看著垂頭喪氣的尚書大人。
“哎……總之我是送到了……回去好交差。”
“大人如此鬱悶,不知為了什麼。”春湮故意裝糊塗。
“春湮啊……你說,親親是不是心裏沒有我?她怎麼一點也沒有危機感?哪怕小呷一絲絲醋、裝個樣子讓我高興下也好啊!”快要鬱結的尚書大人可逮到了傾吐對象,抓著春湮大吐苦水。
“依奴家看啊這個青靜安也是一個奇女子了,就這份心態啊,怕是來萬歲爺也要羨慕大人可盡享齊人之福啊!”
“這個福我才不要享……我寧肯親親讓我回去跪搓板也不要她這樣寬厚大量啊!”就像別人是爬在牆頭等紅杏,自己是被拉著也不會出去,偏偏卻有一種被自己人推出去的感覺,好複雜……
“哎,奴家看啊,怕是青姑娘本身就是淡漠之人,本性如此,大人就不要計較這等小事了。”嗯,她很有可能就是這種人的,“而且這種人,表麵看不出來,怕是一但放到心上,就把個周圍都看不到了,是那種人啊。”
好準的直覺啊!閆水木對春湮簡直到了崇拜的地步了,“一點沒錯啊!我們家親親就是那種人哎……”
於是閆水木將前因後果如此如此說了一遍,聽得春湮津津有味:“哦,還真的這麼對過萬歲爺啊?青姑娘好厲害啊!怎麼說啊,感覺閆大人壓根就是揀到個大便宜!那個什麼大師兄的真是沒眼光哎!”
“是吧是吧!我也這麼覺得!”他洋洋自得,聽到有人誇她,比誇自己還高興。
春湮眼睛一轉:“這麼聽起來,閆大人豈不是有些趁虛而入的意思?”
“嗚……”一句話正捅到了他的心口上,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了,其實親親也不見得是喜歡他,隻不過自己是鑽個空子而已!
於是當閆水木回到尚書府的時候,腳步踉蹌著一屁股癱進了椅子裏,半晌抬不起頭來,就連他父親閆熙聞興高采烈進來都沒覺察。
“……你究竟聽到沒有啊?”閆熙聞一見兒子也正在,一個人興奮的比畫了半天。卻不見自己兒子有反應,啪的一拍桌子,有些動氣。
“啊?是,父親大人……”他懶洋洋的抬起頭來,心不在焉,還在想著青靜安的事情。
“這個孩子,這是怎麼了,這麼大的喜事,你怎麼愁眉苦臉的?”閆夫人也出來了,有些擔心的摸上兒子的額頭。
“孩兒沒事,隻是在想事情而已。”他趕緊扶著娘親坐下,垂手站到一邊。
“是不是公務繁忙啊?好歹也要注意身子啊!”閆氏皺起了眉頭,畢竟國庫不是鬧著玩的啊。
“是,孩兒知道。”
“哎,水木啊,你也不小了,該考慮一下成家立業了,你大哥在你這個年紀已經成家了。”所起這個,閆熙聞又興奮起來。
“是啊是啊,明年這會,辛兒(大哥的孩子)也生下來了。”閆氏也點點頭表示讚同。
“所以啊,今天萬歲爺找我去,看意思是想把多絡公主下嫁於水木的意思啊!今天問了我半天呢……”
“什麼?”閆水木驚的大叫起來!
“嗯,就是這樣的,我說,這可是極大的恩寵啊!”想不到自己這個不成器(謙虛)的兒子居然還能被萬歲爺看中。
“那可真是太好了老爺!”閆氏喜極而泣,兩個兒子都出息了。
一家人都是大喜,惟獨閆水木臉色蒼白,一個勁的搖頭:“不、不行啊……”
“什麼不行?公主下嫁你居然還說不行?”閆熙聞沉下臉來,一下子屋子裏靜悄悄的。
閆氏忙按住自己要發火的老爺,轉向兒子:“怎麼了孩子?”
“孩兒、孩兒有喜歡的人了,不能娶公主啊!”慘慘慘!本來自己還沒有琢磨透自己親親的心思,這麼一來……
他幾乎已經可以看見自己親親微微一笑,揮揮手無比幹脆的走人了!留下自己和那個什麼公主成親……說不定還會吃到自己親親做的喜宴……
不要啊!親親不要丟下我啊!
“哦?誰家千金?怎麼從未聽你說起過?”閆熙聞不滿的瞪著自己兒子。
平日就見他花叢裏鑽來鑽去定不下來,倒也不是說他輕浮,而是讓人摸不準他究竟喜歡哪一個啊!
對誰都是謙和有禮,等於對誰也不認真啊!
“不是什麼千金,而是一個平民女子……”
“你可曾……動了人家清白?”閆熙聞大驚,直覺就往壞處想。
“要是動了孩兒就不必這麼煩惱了……”他嘀咕一句,“父親大人想到什麼地方去了!孩兒對靜安一片真心,怎會如此輕薄!”
“老爺!”閆氏嗔道,真是的,自己兒子什麼人自己還不清楚麼!怎麼可能那麼做!
“那,可是已經私下定了終生?”
“……也無……孩兒曾經和靜安師傅提親,但是沒允。”鬱悶啊,為什麼不允呢!尚書怎麼了,尚書也會愛上人啊!
“那正好,什麼都沒有,你準備迎娶公主吧!”閆熙聞鬆了口氣,什麼都沒有的話也就等於什麼都不存在啦。
“孩兒不要!”閆水木大叫一聲,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對父親說話,緊張的連拳頭也握了起來,“除了靜安,孩兒不會再娶別的女子了!”
“這個傻兒子,人家都沒允你,你還磨嘰什麼啊!什麼女子比公主還好?”閆熙聞恨不得上前一巴掌把這個癡兒子扇醒了——不過這究竟什麼人家啊?他兒子怎麼說也是尚書啊!長的也不錯,怎麼不應啊……
“在孩兒心裏,沒有比靜安更好的了!總之孩兒是不會娶公主的!”
沒錯啊,他閆水木除了路癡、甜食癖,還有一個倔脾氣,和他老子一樣。
這些誰最清楚,自然是閆夫人最清楚,家裏兩個孩子,大的脾氣像自己,小的脾氣像夫君,真的要對上了,可不好收拾呢!
她輕輕一笑,將氣得直瞪眼的閆熙聞先按下,然後拉過自己小兒子直接去後堂了。
閆水木跟著娘親一路到了花廳,又被按著坐下,閆夫人這才款款坐定了:“兒啊,前幾天也有聽聞,說你和一個女子怎麼樣,可就是這位靜安姑娘?”
沒想到事情已經傳到娘親這裏來了,他紅了臉,不過還是很堅定的點點頭:“就是青靜安,孩兒與她在太原府認識的。”
“哦,太原府?這麼說,是你上次和萬歲爺一起出巡的時候了?”閆夫人笑笑,“跟為娘說說可好?”
“其實是這樣的……”閆水木便將二人從太原府偶遇一路說起,一直說到她大師兄成親後她到京成來散心(特別不忘提醒這幾天吃的家裏上下眉開眼笑的點心都是他靜安親親親手做的)在一直到失敗的激將法再到一路比試和昨天的望春樓春湮一聚,一個字也不露,聽得閆夫人津津有味,和聽說書一樣,一個勁的問“然後呢”。
“……所以,孩兒一直也搞不清楚在靜安心裏,孩兒究竟占了一份沒有。”他委屈的都帶了哀怨,整個一怨婦,怎麼會像尚書呢?
閆夫人心說這個青靜安倒也真是個精彩人物,難怪他兒子會迷得連公主也不娶了……看著自己孩兒不安的樣子,她一挑眉頭。
“依為娘看呢,吾兒也不必煩惱,雖然可能占不到十分,七八分總還是有的。”
一句話說的他精神大振眼睛放光:“真的麼?”
“那是,否則她也沒必要緊張你的牙不是麼?”嗯,能管住她這個愛吃甜品的兒子,倒是個好人選。
“孩兒也這麼覺得……”他立刻就得意的尾巴翹上天去,完全忘記了剛才的怨婦是誰。
“所以娘親,孩兒已經認定靜安了,怎還能再娶公主?”某人不愧是“金算盤”,趕緊順著稈子往上爬。
“哎,傻孩子,你覺得隻要說服你老子就沒事了?”
“還有萬歲爺。”
閆夫人搖搖頭:“哪那麼簡單!你要去想想怎麼說服一下青姑娘才是啊!”
“靜安?”他倒一時摸不著頭腦了。
“你覺得你和她說萬歲爺要指婚與你,她會做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