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漂亮?會社交?僅此而已?”唐仲行受不了地拍著額頭,“老兄,你對結婚對象的要求還真低啊。”
“小唐,我和你不同。我不追求所謂‘愛情’,沒有那個時間,也沒有那個精力。”唐仲言平靜審視著弟弟發狂的表情,言語中別有深意。
愛情?這突兀的字眼令唐仲行怔了一下,然後他好像是要辯解什麼似的急急地說:“我、我也不追求什麼狗屁愛情啊,你知道我是哪種人啦!可是,如果真要結婚的話,還是應該和自己……自己真心喜歡的人……”他說到這裏,像是驀然醒悟到了什麼,臉色萬分尷尬地閉上了嘴。
“謝謝你,小唐。”唐仲言嚴肅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微笑,“你能說出這句話來,就是給我這個大哥最好的結婚禮物了。”“可是,我弄不明白……”唐仲行表情困惑。愛情?他剛剛說了這兩個字嗎?原來在他的潛意識裏,愛情——其實並不是愚蠢的、傻氣的、娘娘腔的,而是真誠的、神聖的、值得期待的?原來他一直希望兄長的婚姻——和自己的婚姻一樣——都能夠建立在愛情的基礎上?
唐仲行驀然被嚇到似的揪住自己的長發:瞧自己剛才都想了些什麼?!他——居然在期待“那種”感情?天啊,誰來救救他?他八成是瘋了,他就要變成第二個肖公子了!
這一個月以來,他一直以為自己過得很好。每天努力工作,下了班盡情玩樂;他不再去那間名叫“匹諾曹走開”的酒吧,不再浪費時間在那個性子古怪的女人身上,他在別的酒吧裏適應良好、如魚得水——而他之所以會這麼做,就是因為他不想把自己變成肖公子那樣為情傷風、為愛感冒的傻瓜!
可是——當真是心態變了嗎?一個月前的那天晚上,他一時衝動吻了她;然後,在當天的稍晚時分,肖公子借著醉意故弄玄虛地問他:“當那種感覺來臨的時候,你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呢?”在那一刻,他啞口無言,內心恐慌不已,卻自欺欺人地不願去深想這問題的答案:他——是真的愛上秦珂了嗎?
他——是真的愛上秦珂了嗬!這一秒鍾,他像個稻草人般傻乎乎地立在大唐的辦公桌前,臉色緩緩由青轉白。
因為心裏有個聲音一字一頓地告訴他:你、愛、秦、珂。
而那個聲音——是那麼確定。
“我、我還是不明白……”他搖頭,麵色愁苦,再搖頭。
大唐把這一切看在眼裏,他微感詫異地揚眉,“你怎麼了?”
“我很好!沒什麼!”唐仲行迅速而響亮的回答簡直像在吼叫。吼完了,他狼狽地用手抹一把臉,有些尷尬地岔開話題,“你訂婚的這件事肖公子知道嗎?”
“他知道,並且因此而鄙視我的人格。”唐仲言苦笑。
“這麼說,這完全是一場商業聯姻了?”
“一半一半吧。我需要她父親的銀行支持我們公司最近新開發的幾個樓盤項目;而我們親愛的母親大人則需要一個大胖孫子。”唐仲言雙手一攤,“對了,聽肖公子說你最近在一家名叫‘黑匣子’的酒吧裏混得不錯。怎麼,原來的那間PUB玩膩了?”
“老哥,閑事少管,訂婚愉快。”唐仲行明顯不願多談這個話題,臉色臭臭的。
“謝謝。”唐仲言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今天下了班打算去哪裏?要不我請客,去PARK97如何?叫上肖公子一起,就當是為了告別我無趣而乏味的單身生活。”
唐仲行沉吟半晌,搖了搖頭,“不了,我有別的安排。”
“什麼安排?”
唐仲行撇了撇好看的嘴唇,眸光深處有種什麼神情閃了一閃,終於沒有答話。
“啪”的一聲脆響,水晶玻璃杯掉在吧台邊的柚木地板上,碎成片片。
“你怎麼了?”顏真夏挑眉問著吧台後麵色有異的女子,“加上這個,你今天一共打碎了7個杯子。告訴我,扣除買杯子的錢,今晚的營業額還剩下多少?”
“你少諷刺我了,我今天心情不好。”秦珂煩躁地吐出一口氣,俯身揀拾玻璃碎片。
“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喝你的吧。”秦珂瞥她一眼。
“莫非是因為小唐先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有快一個月沒來了吧?”顏真夏嬌媚地眨眨眼,“脾氣乖戾的女權主義者秦珂,終於嚇跑了她的第101號帥哥追求者?”
“顏真夏,這種說話方式一點也不幽默,隻會讓我有揍人的衝動。”秦珂再度白了好友一眼,頓了頓,特意補上一句,“沒想到你還記得那個叫小唐的。”
“怎麼?你不記得了?”再裝就太假了啊。顏真夏忍住笑。
秦珂聳聳肩,口氣很輕率:“天底下長頭發的男人那麼多,我哪記得這麼清楚?”
“啊……”顏真夏恍然大悟地點頭,故意拖長音調,“原來他是長頭發的啊,你不提我倒還忘了。”
“顏真夏!”秦珂俏臉漲紅。
“那麼——現在從門口走進來一個長頭發的帥哥,秦珂,麻煩你幫我確認一下,這個人是不是小唐呢?”顏真夏用塗著豔紫色蔻丹的玉指往秦珂身後一指,巧笑倩兮。
“小姐,你可以更加無聊一點。”秦珂沒好氣地說著,回過頭——
呼吸頓時停滯。
麵前這個手插褲袋悠閑站著的男人、長發飛揚遮住了眼眉的男人——是他?!
“嗨,我又來了。”唐仲行衝她漾開溫暖的笑意,說著那句固定開場白。
“你……”秦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唐仲行嗎?一個月不見,他膚色曬黑了一些,頭發長長了,唯有臉上的那個笑容——還是那樣雷打不動的燦爛。可是,如果他才是唐仲行,那麼白天報紙上一頭短發的俊朗男子又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