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 結束(1 / 3)

將熱氣騰騰的魚湯端上桌,宮藤貴南深深吸了口氣,“嗯,味道真不錯。廣美的手藝很棒啊。”

廣美沒有立刻坐下來,“我還買了點青菜,一小瓶清酒。”

“好哦,還是你想得周到。”宮藤笑著用筷子敲打桌麵,“快把酒菜都端上來,陪我喝兩杯。”

黑羽良木取笑道:“老不死的,你小心你的胃,一天到晚抽煙喝酒,能活到現在真是你命大。”

“那是因為我積德,老天不讓我死。”宮藤貴南喝了一大口魚湯,很享受地咂咂嘴,“這些年你都忙著殺人,搶地盤,做那麼多的壞事,你就小心斷子絕孫吧。這次直人不肯回來,沒準就是神在懲罰你。”

黑羽良木被說中心事,臉色大變,本來想發作,但是又按捺下來,“你這張臭嘴,就不能說點好話嗎?”

“平時有那麼多人對你前呼後擁,拍你馬屁,不差我一個啦。”宮藤貴南咧咧嘴,“對了,你這次準備在我這裏呆多久?如果住的時間長我可要去多買點生活用品,什麼牙膏啊,肥皂啊,手紙啊……”

“這一桌菜還堵不住你的嘴!”黑羽良木忍不住打了一下他的臉。

兩個老人打打鬧鬧,廣美將酒菜都端上桌後,站在房門外,靠著牆仰頭望天。

難得今天可以看到這麼多的星星,星星很低,顯得又大又亮。星鬥燦爛的夜晚也許對於常人來說隻是尋常景象,但是對於她,卻彌足珍貴。

記得小時候,她常常靠著爸爸媽媽的懷抱,數著天上的星星,以每顆星星代表自己的年紀,媽媽常常會說:“我的流音將來長成大姑娘不知道會多漂亮哦。”如果這一晚他們可以數到一百多顆,爸爸就會笑著說:“流音一百多歲的樣子我們是看不到了。”全家常常因此笑著抱作一團。

後來她被接到北海道進行特訓,在那段最難熬的日子裏,她都是靠數著星星熬過無數個日日夜夜。那時候星星對於她來說是父母在天堂上的影子,默默地注視著她,對她說:要堅持下去啊,流音。

就那樣堅信著,過去了許多年。現在黑羽崎突然解開傷疤,讓她回憶父母的死因,所有甜蜜的回憶似乎也因此要被摧毀成泡影。

“還記得在東京你被刺殺的事情吧。”黑羽崎不知道何時靜悄悄地靠近她,“那個人的確是我派去的。因為你阻礙了我通向黑羽家頂峰的道路,隻要有你在,老頭子就不會看到家族其他優秀成員的存在。一個直人,不過是因為是他的直係血統,他就那麼看重。而我跟隨他的時間,對他的忠誠度,絕對勝過黑羽直人,為什麼老頭子就視而不見?還讓你這麼個女人壓在我的頭頂上。”

廣美閉上眼睛,“所以就想要殺我?你從來都不肯自視自己的問題,也不知道真正去爭取目標的方法是什麼。你太年輕了。”

“別對我倚老賣老。”黑羽崎無聲地笑,“你是老頭子很看重的人,你每次都表現得忠心不貳,可是你對他的背叛早在我之前,他還是把你當塊寶。如果讓他知道你做的事情,你說他會不會親手殺了你?”

她倏然轉頭,“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哈,你應該比我清楚。上次東京地震,你從機場離開後去了哪裏?你以為我不知道?我一直派人跟蹤你。你和那個謝天傲回到飯店,在他的房間足不出戶地住了七天,你們在裏麵幹些什麼我不好奇,我覺得老頭子會比較關心。”

廣美的胃部抽緊,手心都是汗,“你想用這個來威脅我你就打錯算盤了。我已經告訴過爺爺,那次我受了槍傷,而且是被自己人暗算。他對暗算我的人會更感興趣。”

“哦,是嗎?”黑羽崎撇撇嘴,“還有你上次被德川家帶走,一走就是一個多月,也是被自己人暗算?你一個多月不和這邊聯係,到底是因為聯係不上,還是你壓根兒就不想聯係啊?”

廣美陡然按住他的咽喉,“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最好說清楚。我不喜歡被人要挾。”

黑羽崎被迫仰起頭,嘿嘿低笑著,“其實很簡單,不是我要從你這裏得到什麼,而是我的新主人希望你能棄暗投明。”

廣美眯著眼,“你的新主人?不會就是德川明子吧?”

“說對了一半。”黑羽崎似笑非笑,“對外德川家似乎一直是明子主事,其實德川家幕後還有別的當家人,隻不過很少有人知道罷了。你隻需要知道我的新當家是德川就行了。”

“朝秦暮楚的人不會有好下場。”廣美冷笑,“我今天就應該殺了你,永絕後患。”

“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黑羽崎發現這一次她的表情冰冷中透著殺氣,不同於白天的簡單威脅,更像是要來真的了。

“過去的事情既然已經不記得了,為什麼還要提起?”她反問之後另一隻手去摸腰畔的槍,突然間,有人從後麵按住了她的手。

她驚得倒抽一口冷氣,驀然回頭,同時間,黑羽崎用力奪槍。

“我不在,你就不知道怎麼愛護自己。”

熟悉的聲音總是以這樣熟悉的方式出現,讓她來不及驚喜就陷入恐慌之中。

“你!”

她被按住口,“這裏不好說話,我帶你走。”

依然是強勢的掠奪,霸道的獨裁,他將她拉出這片房子,遠遠地拖到漁村口,那裏有幾輛汽車零散地停著,但是車上沒有其他人下來。

他將她一直拖到車門口,去拉車門的時候,她用力掙脫了他的束縛。

“我說過,不要再看到你。”她壓低聲音,雙目環視四周的車子,所有車牌都是東京的。

他用力扳過她的臉,“流音,我要和你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她推開他,“你要是想對爺爺不利,我不會饒過你。”

“你的愚忠到什麼時候才能停止?”驀然他揮起手,似乎要打下來。

這個動作讓她一愣。自相愛之後,她就是他精心嗬護的寶貝,從來不允許別人動一個手指頭,現在,他竟然要打她?!

四目相對,她直視著他的眼睛,像是挑釁地迎接。但他到底還是緩緩地將手垂落下來,從後方圈住她的身體,將她拉進懷裏。

“流音,從你走後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一些事情。過去是我錯了,束縛你,禁錮你,要求你忘記過去的日子隻是我的一廂情願,太不現實。”他的眉頭蹙得很深,有兩道深如刀刻的皺紋。

“再多的甜言蜜語在現實麵前都是蒼白無力的泡沫,妄想用一場婚姻或一段感情幫你脫離陰影也是幼稚的想法。所以,我不會再逼你跟我回台灣去,我這次來日本,是要留下來陪你麵對。”

“你瘋了?”她終於動容,“你能不能不要這樣自負,自以為是?這裏的世界不是你一個富家大少所能接觸的。因為迷戀一個人而錯誤地選擇人生,這樣的人最愚蠢!我不會選擇這樣的男人在我身邊。你趕快走,永遠都不要回來!”

“我們總是一次又一次要求對方做什麼,但是每次都是南轅北轍。”他苦笑一下。

旁邊的車門打開,德川明子跳出來,對著他們倆喊:“你們倆要卿卿我我也好,要生生死死也好,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能不能換個地方?”

廣美盯她一眼,又看向謝天傲,“我討厭這樣的你,一方麵口口聲聲說要陪我麵對,一方麵又帶人來抓爺爺,你走,我不想和你為敵。”她掰開他的手指,要抽身離開。

謝天傲情急地質問:“除了為黑羽良木死,你真的沒有想過別的路嗎?”

“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討論過無數遍,不會再有第二種結果了。”她瞥了眼德川明子,“別以為你們大隊人馬到了這裏就一定可以抓住爺爺。”

“我知道沒那麼容易。”明子聳聳肩膀,“你們以聲東擊西的方式在名古屋投放小型炸彈,然後製造還藏身在劄幌那邊的假象,其實你們是躲到這個偏辟的小漁村,因為這裏才是黑羽良木最早發跡的老巢,在這裏藏了他不少的武器和現金,你們這次回來是要取走這些東西,對不對?”

廣美暗驚,差點脫口問出:你們怎麼會知道?

明子讀出她的表情,得意地笑笑,“雖然黑羽崎不知道這些事情,但是沒有他,我們一樣可以知道你們黑羽家的很多事情,包括連你都不知道的秘密。”

“是你把他的身世真相告訴他的?”

明子挑挑眉梢,“不完全算是。應該說是德川家族的新主人吧。”

廣美哼了聲,“用離間計就能動搖黑羽家族嗎?一個黑羽崎,如果不是看透他,我們也不會將他帶到這裏來。”

“嗯,我家主人說了,你們不惜用黑羽良木親自做誘餌,布置這麼一個繞了大圈子的計謀,肯定還有別的打算,不過無所謂,我們德川家玩得起。”她通知所有車上的人,“下車,準備行動。”

車門打開,十幾個青年男子走下車。廣美立刻往回跑,謝天傲一把沒有抓住她就被她跑出去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