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程世從她的腦袋上拿回帽子，戴回自己的頭上，臉靠著窗，閉上眼睛繼續養神。
她把頭靠上他的肩，如觸電一般，他一個顫栗，類似於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話哽咽在喉，但他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
她微笑著靠著她的肩，如沐春風，心安理得地仿佛他就是自己的戀人一般，也不管旁人投來的眼光。
三十分鍾後，輪船靠岸，到達A市，從船上望過去，A市的街道上櫻花正開得燦爛，像粉紅色的夢境，晃著人的眼。
“喂！”她叫住他。
“？”程世疑惑地轉過頭，看著扭捏不已的女生，問了一句：“怎麼了？該下船了。”
“我沒有船票。”她伸出兩隻空空如也的手，望著他，露出想讓他幫忙的表情。
程世隻看到了塗著紅色指甲油的手，“你的船票呢？”
“扔了。”
“扔哪了？”
“海裏。”
“……”程世一陣頭痛，右眼跳得厲害，前麵不遠處檢票員正在檢票，一個又一個旅客把票拿給檢票員，陸續都下了船。
“等下你就跟著我。”
櫻森排在了他的後麵。
“快跑！”程世一把抓起她的手，不失時機地衝出檢查設施，在那位檢票員阿姨的眼皮底下逃之夭夭。
他回頭看見船已經離自己足夠遠，停歇下來喘氣，又突然想起還抓著人家的手，閃電般地放開。
穿著軍裝的少女也是微微地喘著氣，臉上是一片潮紅，如櫻花樹一樣美得驚心動魄。
程世抬起表看了看時間，對少女說句後會無期就要疾步離開，又被少女叫住。他無奈地轉過頭：“我不叫喂，我叫程世，又怎麼了？”
“我鞋壞了。”她把腳上斷掉的高跟鞋舉給他看，十分可憐地說。
剛才她是怎麼跑的？身穿軍裝竟然配這麼高的高跟鞋，她有沒有搞錯啊！“你是不是蠢啊！”程世忍不住罵道，還伸手戳了戳她的腦袋。
他一驚，滾燙的拇指和食指不安地來回摩擦著，從前他也是這樣子戳敬月枳的腦袋的。為了掩飾窘迫，他蹲了下來，“上來吧，我背你去買鞋。”
“好！”
“咳咳。女生是需要矜持的，懂嗎？”他背起她，往最近的一家女鞋店走去。
“我懂啊！還有，我叫櫻森，是櫻花森林之意。”她的氣息吹到他的耳朵上，像是故意一般。他卻是沒有察覺到，少女的臉上浮現出奇怪的笑容。
程世選了一雙平底鞋，親自動手給她穿上，“不合腳。”他轉身又選了另一雙。她坐在椅子上，他替她換鞋，從別的角度看上去仿佛他在向她求婚。她笑得很燦爛，失神地看著前麵的人。疏密的睫毛覆蓋在他的眼睛上，睫毛的陰影落在他幹幹淨淨的臉頰。像他一樣的容貌，傾國傾城，不曾改變。她的腦海裏瞬間閃過一個念頭，然後她靠近他吹動了那長長的睫毛……
他錯愕地抬頭，巧不巧撞上她的眼睛，瘋了！他竟然在她的眼睛裏看見了一整個自己，還穿著古裝，漫天的櫻花落在自己的肩頭……
“你看到了什麼？”她勾著唇角，坡為好奇地問他。
什麼也沒有了，隻有自己赤裸裸地盯著人家看。
門外，那風一吹，櫻花樹上的櫻花如雨一樣毫無規律地飄灑下來，形成一張落幕，最終鋪滿了堅硬的水泥路。
“櫻花……還有我。”他這樣說。
“嗬嗬”她很沒形象地大笑起來，“你是不是傻了？你看到的明明就隻有我啊……。”
說實話，程世很討厭自己後麵的女生，濃妝豔抹罷了，身上還灑了一推亂七八糟不知名的香水，熏得他頭暈。更不如說是嫌棄，他程世這輩子最惡心的就是這種撫媚的女生。
他一加快步伐，她也走快，他慢下來，她也跟著慢下來，有一次她甚至差點撞上他。
“你在跟著我？”他的樣子把她嚇得後退，他好像也意識到自己表現出來的樣子有些凶神惡煞，神色緩和下來，語重心長地說：“我又不認識你，當心我把你賣掉了，別跟著我了。”
“喂，你確定我是在跟著你嗎，我要去的……”她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座學校，“是那裏，顧之川軍校。”
顧之川軍校！聽到這個地方，程世的左眼皮又跳了起來。
軍校？為什麼看起來很像一個廢舊工場呢，好像還是一所二手的廢舊工場。程世突然很後悔當初要來當兵的決定。
兩個人站在校門口風中淩亂，進還是不進，這是個很值得讓人深思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