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遲刖躺在庭院中賞花,原本莫府是無草無花的,但她無聊,手不能握、聲不能出,雖然可以行走,但實在悶得很。於是她用口形告訴莫懷卿,她想看花。
而他少爺便立即命人種了一院子的花……海棠,菊花,芍藥……各色爭奇鬥豔,開得好不活潑。
蔚遲刖便躺在這花叢中,任花枝撫上自己的臉,鼻尖滿是清香。
自她受傷後已有一月了,明明莫懷卿的假期尚未到期,卻總見他神色匆忙。難不成他勤快地自己銷了假?
傻子……蔚遲刖如此想著,翻了個身。
“我說怎麼尋你不到,原來藏在這裏。”莫懷卿的影子蓋上她的臉,遮擋了明亮的陽光。
他將她橫抱起來,笑著道:“地上涼,別總往地上躺。”
蔚遲刖笑著搖頭。
“唉……”莫懷卿知道她不肯聽話,隻得歎氣抱著她回了臥房。
他將她放在桌前的座椅上,而後自己站在她身後幫她梳理頭發,剛才她一直躺在花間,發亂了。
“刖兒,有一事和你商量。”
蔚遲刖微微仰起頭看他,他神色凝重,隱隱還含了殺氣。
“我……已經找到你爹的下落了。”
蔚遲刖身子一僵。
他感覺到她肢體的變化,於是接著道:“是否要報仇,看你決定。那個人,似乎打算培養新的蔚遲刖了……如此悲劇,是否要延續下去?”
莫懷卿自然是主張殺掉一了百了,但……那人是她爹,他無情不代表她也做得到無情。所以,他來征求她的意思。
蔚遲刖急忙轉身,抬起頭看著他,看著看著便抿了唇角,複而張開唇,過後又緊緊閉上。她用力咬了下唇,一絲殷紅自她唇角滑下……
“刖兒!你這是做什麼?”莫懷卿急忙彎下來,抬起她的下巴看她的唇角,“傻瓜,我又不是已經殺了他,這不是還在問你意思嗎?”
他用她的手巾輕拭去血跡。
蔚遲刖這才明白他這個月在忙什麼……原來,他在忙著報仇。
她搖頭,示意他不要殺他。
“他將你傷成這樣,就這麼算了?”莫懷卿眯起眼,他的心胸沒寬大到原諒重創自己心愛之人的人。
蔚遲刖張開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她惱得再度咬唇。
“好了好了……我不殺他就是。你別再咬嘴巴。”莫懷卿拿她沒辦法,隻得讓步,“不過,我雖可以不殺他,但他執著於先知一事卻不可再縱容下去。否則,日後怕是有不少人遭殃。”
蔚遲刖想了想,然後點頭,接著疑惑地挑眉看他。
莫懷卿知道她在問他想怎麼做,於是答道:“那幾本先知之書必須毀掉。他年紀已有七十多,想再著已是不可能。”
在她休養身子的這月,她用盡一切方法告訴莫懷卿有關蔚遲刖的一切。包括那八十年前的傳言是假,包括那人並非她親爹……她一一令他明白了。
蔚遲刖聽罷便點頭。隻要他不傷他性命,她沒什麼意見。
雖說那人不是她親爹,但也養了她這麼多年。最重要的是,那三位哥哥疼她比親妹子還甚幾分,她不能忽略了這份情義而殺他們的親爹。
到底他也沒要她性命,雖說不能表達言語是難過了些……但,她有莫懷卿,隻需她一個眼神,他便知道她所思所想。有如此一人眷戀,她不能說話不能寫字又有何妨?
此生,她已無悔……
蔚遲刖想著,傾身向前靠上他胸懷,唇邊帶笑。
因蔚遲刖遇上的是岸遠沙平,因此才能獨得這份天上人間的幸福。
先知也好,高人也罷,不需語言隻剩默契的幸福對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種奢侈,但她卻得到了。
蔚遲刖笑嫣如花,在她的唇邊、他的胸前……
開出一襲,永恒的幸福……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