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天,很冷。
整個鄭家都籠罩在白雪下。
然而莊嚴的議事廳前卻跪著一位老婆婆,她的嘴唇又紫又青,牙齒咯咯地響。
她的身後站著一位少年,十四五歲的模樣,青色布衣讓他的容貌顯得格外冷峻。
他的雙腳死死地定在雪地上,拚命克製著身體的顫抖。
半個時辰後,老婆婆依然沒有離開的想法,少年也一動不動地等待著。
突然,廳側傳來唰唰的腳步聲,一個英俊的少年朝他們走來,眉目間不屑的神情讓人感覺非常的狂妄。
他厭惡道:“鄭凡仁,你怎麼還沒走?趁早滾!鄭家不是你可以呆的地方,玄體都不能聚集的笨蛋!”
老婆婆艱難轉身,卻沒有起來,恭敬地說道:“三少爺,請見諒,凡仁沒有不離開的意思,我們隻是想見見老爺再走。”
才說完,後麵又走來六七個少年少年,從十歲出頭到十五六歲的都有,他們都喝道:“趕緊離開!鄭家怎麼能留下玄體都沒有的人?”
望著老婆婆不斷磕頭卻說不出話的模樣,鄭凡仁憋悶至極,瞬間便感覺呼吸都很艱難。但他沒有爭論,也沒有看向眾人,隻是死死盯著老婆婆磕頭的模樣,仿佛想將眼前的畫麵永烙印一般。
正在此時,廳內終於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老的來,小的呆在外麵。”
聽聞此生,老婆婆的臉終於露出驚喜之色,而鄭凡仁卻心中更寒,再也忍不住顫動,整個身軀都寒痛起來。
老的以及小的,就是他們現在的身份。
麵對臨走都不願見一麵的處境,鄭凡仁才真實地感覺到切切的悲涼。
而他們求見之人,正是他的親叔,鄭家的家主鄭應天。
他想不明白,因為所謂的玄體,為什麼親侄兒都可以如此對待?
轉頭望著八個幸災樂禍的兒時同伴,心中暗歎:“難道她們已經集體失憶?”
那些歡樂玩耍的畫麵依然清晰的出現在他腦中,他呆呆望著地上的雪,感覺此時它們全是黑色的,瞧不見任何白色的痕跡。
發呆之時,婆婆已經艱難的起身,剛想邁動腳步,然而她的身軀早就已經麻木。
眼看婆婆就要跌倒在地,鄭凡仁猛然驚醒,急速彎身移步。
然而,他的腳步未能移動半分,整個人就被絆倒在地。
他起步很急,來人隻需輕輕伸出一隻腳,他便狠狠地倒下。
他急忙憤怒地舉起頭,然而婆婆已經跌倒在地。
同時,身後傳來肆虐的歡呼聲,更有甚者弓腰狂笑。
鄭凡仁急忙躍起,然後一把扶起老婆婆,幫她拍雪的同時,感受到那不斷顫抖的老邁身軀,他轉頭大喝道:“鄭凡禮!”
雙眼猛睜,鄭家三少爺鄭凡禮微微膽怯,隨即很快卻怒斥道:“小小的懲罰而已,作為主人居然服侍卑賤的奴仆,你不要臉我還要臉!”
老婆婆死死抓著鄭凡仁,生怕他壓不住怒火,還不斷的點頭道:“三少爺說的是,都是我不對。”
然後又用哀求的眼神看向鄭凡仁道:“少爺,不能讓老爺久等。”
……
白雪沒能阻止天色的暗淡,鄭凡仁對於各種嘲諷漸漸麻木,那些兒時的“夥伴”感覺無趣便各自離開,在這個實力大於親情的世界,麻木是他唯一的自保手段。
但誰又能真正的麻木?
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沒時間多想,因為他那所謂的叔,不會給婆婆多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