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1 / 3)

花冠女神(依晴琳)

楔子

蒼穹極西的地方,有一個小國,國名花冠。

花冠國因花卉種植鼎盛而得名。國人信奉花點綴了這多姿多彩的大千世界,他們把花卉當作最重要的家族財富之一。

花冠國國都花魂城更是一年四季不分春、夏、秋、冬呈現出百花豔放之勢,色天香、花中王、金花翠、紅堂滿、花皇後、皇冠……這些婀娜多姿、花態各妍的國中名花遠近馳名,為國人爭相傾捧。

在花魂城城西之地,有一處盡是是黑色花瓣的奇花。奇了怪了!花卉種植曆史以來赤橙紅綠青藍紫……凡是叫得出的顏色無所不有,獨缺黑色。國人也曾嚐試栽種黑色的奇花以填補顏色空缺,可不得要領,屢試屢敗。如今這黑色奇花騰空出世,怎不引來國人駐足觀賞侃侃暢談?

黑色花園對麵是一處偌大的宅院,據說這黑色奇花就是院中主人親自栽種的,但大門終日緊閉,門前竟連一個守門的小廝都沒有,有意前去請教栽種秘門的人也隻好望花幽歎,失意而歸了。

此時正值晌午,灼熱的太陽光華照在黑色奇花主人的大庭院上,院中有一個年近五十的黑衣婦人,旁邊還站了個年不過二十的黑衣女子。年輕的女子麵容妖嬈迷人,絕不是得自老婦人的遺傳,因為老婦人麵容醜陋,甚至額上還長了大大的毒瘤,近看之下煞是嚇人。

“姥姥!來觀賞黑戀玫瑰的人是愈來愈多了。”年輕女子回報著,麵露喜悅。

“是嗎?”老婦人點了下頭,也露出少見的喜悅。

“姥姥,接下來該怎麼辦?”

“要恢複我們巫族的威勢,就要取得王令,號令天下。”老婦人語色蒼涼,陰森,讓人不寒而栗。

“王令?天底下真有這種東西?”年輕女子從來沒有聽過。

“隻要有王者,自然就有王令!有了王令之後,天下就隻聽命於王令。”

誰擁有了王令,就擁有天下,便能為所欲為!這樣,恢複他們巫族昔日的威勢自然指日可待!老婦人打著如意算盤。

“但花冠國如今是三大家族共同掌事,這也是創世以來既定的局麵。誰也沒有力量消滅誰,成為最高掌事者。”

“但是在三大家族心中也都很清楚,這種局麵遲早有一天要毀滅!難道你沒有察覺到三大家族如今氣氛詭譎,人人都心懷鬼胎嗎?以往那種互相信賴互相扶恃的局麵已經消敗了,這正是天命逆轉之時。”

“據說是因為火王最寵愛的驪王妃狩獵時被水王的部下意外射殺了。”

“沒錯,如今火王和水王是真成水火不容了。”

“不過還有苑王,聽說他正在調解火王與水王的矛盾,還要為他們冰釋前嫌舉辦一個盛大的宴會。聽說火王已經接受了苑王的邀請,打算前去赴宴!我想宴會上他們定能相處愉快,然後重拾和睦吧?”

“那就要看你的能力了,衛姬。”老婦人投予年輕女子衛姬冷絕一瞥。

“我不太明白姥姥的意思。”

“你也去參加宴會,到時按我們的目標見機行事。你這麼聰明,一定懂得姥姥的意思。我相信你不會令我失望的。”

“可是姥姥,那是三大家族才有幸出席的盛宴。”她沒有邀請卡,也沒有高貴的身份。

“你捧著黑戀玫瑰去!那種盛典定是會歡迎它的,沒人會阻止你進入。”

“哦。”

衛姬明白了,原來姥姥煞費心思栽種黑戀玫瑰,都是為了這場盛典——

富麗堂皇的火王宮邸內,一個臉龐俊美的男子正在大發雄威。

“誰讓你答應參加什麼鬼宴會的?”男子把廳內貴重裝飾物全都砸了個稀巴爛,怒火萬鈞地臭罵擅作主張的總管大執事,“去去!馬上去!告訴苑王,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和水王碰麵!要接受他的道歉更是不可能!馬上去轉達我的意思。”

男子一路把執事推出門外,怒意繼續上揚。

他昨晚一夜沒有睡好,總是有一個隻看得見一半臉的年輕女子闖入他的夢境。那女子不是他死去的愛妃驪妃,而是一個陌生的、氣息中透著詭譎的女子。那女子用蠱惑人心的聲音跟他說:“火王,你想信我嗎?我可以複活你的愛妃——”

那女子一直跟他重複這句話,弄得他醒來後思緒紛亂。

那隻不過是個夢而已,他想!定是他太難以接受驪妃的死,才會做那麼奇怪的夢。可夢中那還女人還說:“火王,隻要你到了宴會,就會明白我說的一切——”

宴會?

什麼宴會?難道就是苑王的宴會?

不,他絕不去!

年過四十的總管大執事聲淚俱下地跪倒在他麵前說:“王!苑王有心讓您和火王和解,不可以破壞三大家族的和睦啊,老火王臨終時交代我一定要輔佐王!所以王,老奴請您一定要參加宴會,接受水王的道歉。”

“破壞三大家族和睦的不是我,是水王。”

男子冷絕說,絲毫沒有商榷的餘地。

“老奴鬥膽說一句,驪王妃的死並不是水王直接造成的,隻是他的手下不認識驪王妃,加上驪王妃又穿上了巫族的衣服,大夥兒都以為是巫族餘孽,才會放箭射殺的啊!所以王,老奴認為水王沒有錯……”

“他沒有錯?那他為什麼要道歉?”火王更為光火,聽聽這總管大執事說的是什麼話,好像是他火王存心挑起事端似的。

“水王錯就錯在他的手下射殺了王的王妃,而不是真正的巫族人……水王就是為此道歉的!所以王應該寬宏大量地接受。”

除了火王宮的人之外,沒有人知道驪王妃愛穿巫族的衣服。巫族衣服色彩鮮豔多變,據說是世上最漂亮的衣服。但自從巫族十八年前被滅族之後,巫族的衣服便成了一個禁忌,舉國上下沒有人敢以身犯險。

偏偏驪王妃仗著火王的寵愛,就是愛穿巫族的衣服!在宮內,沒人敢對她的舉動有異議,火王也一味寵溺。在他的縱容之下驪王妃連出宮都穿巫族衣服,終於被水王的手下誤認為她是巫族人,而被射殺。

他最心愛的王妃就這樣死於萬箭穿身之下,叫他怎麼能接受道歉?

難道接受了道歉,他的驪王妃就可以複活了嗎?

“我不去,不去。”他狂吼,主意已定,任誰都改變不了。可惡的水王,可恨的水王,他永遠都不會原諒他。

“如果王不去,老奴就自刎,死在王麵前。”說著總管大執事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眼看著就要往脖子上抹去。

“你威脅我?”

“不敢,老奴隻希望王以大事為重,不要為了一個女人破壞三大家族的和睦。”

“你不敢還有誰敢?”火王氣得重重拂袖,往門外走去。

氣極,如果不是父王臨終時讓他以聽取大執事的意見為重,他才不會牽就他。

好,他可以去赴宴,但接不接受道歉是另外一回事,且看水王的誠心。

還有那個夢。夢中說,隻要他去了宴會,一切就會明白,弄得他有點心癢。

“王,王……您還沒有換衣服呢。”

大執事見王火就這樣出門,連奔帶跑地追出去,那種場合一定要穿得莊重些才是對宴會主人的尊重,何況人家苑王又沒有得罪他。

火王轉身狠瞪了大執事一眼,讓他閉嘴。他肯去參加宴會,已經夠給苑王麵子了,還要換衣服這麼麻煩?

省了吧!

說不定看見水王那個家夥還會大打一架,豈不弄髒了衣服。

盛宴上自然不缺鶯歌、美女,當然還有鮮花。

半個時辰前,一位名叫驪姬的女子手捧一盆黑色奇花進入宴場,早已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很多人圍在她身側,聽她講解“黑戀玫瑰”的栽種方法,其中端坐在一旁與人把酒言歡的水王也禁不住走了過去。見狀,眾人紛紛讓出一條道讓他直接走到妖嬈美女衛姬身旁,聽她細細講解。

“接照你所說的方法,就可以種出黑戀玫瑰了嗎?”末了,水王問道,他一雙明眸慣性地炙炙盯著對方,讓衛姬嬌羞地頷了頷首。

“回水王尊上的話!是的,按小女子的說法,便可栽種出黑戀玫瑰——”

“我看未必!”

突地,一聲活潑俏皮的女聲介入,打斷了衛姬的話。

接著眾人便看到一個異常晃眼的女子。

女子緩步走近,相熟的人認出這女子正是三大家族掌權人之一——苑王尊上的寶貝妹妹苑奈兒。

苑奈兒站定在衛姬麵前,與她互相對視了一會。接著苑奈兒一個手勢,站在她身後的侍女便現身上前。

令眾人驚詫的是,這位侍女手上也捧了一盆黑戀玫瑰。

“這是我幾天前成功栽種的黑色奇花。”苑奈兒好不得意地說,“但我是按照自己的方法,並不是按照姑娘所言!姑娘看這花如何?”

衛姬細細打量侍女手上的花,“這位姑娘好聰明!在無人指示下竟然可以培育出與黑色玫瑰相差無幾的花卉,實在高。”

“相差無幾?”苑奈兒沒有忽略這幾個字,“就是說它不是純種的黑戀玫瑰?”

“沒錯。”衛姬一一指出其中瑕疵,“你看這花瓣,雖然也是黑色的,但與真正的黑戀玫瑰在顏色上還是存在差異。”

經衛姬一指點,眾人也注意到了,侍女手上的黑色奇花與衛姬帶來的黑戀玫瑰果然有細微差異,花香也略嫌淡了些。

“那是因為我這花是以百花露洙再加上特殊花種栽種的,而非毒素。”苑奈兒此言一出,全場又是一陣嘩然,“而衛姑娘這花顯然是以毒素養育,所以花香尤其濃鬱撲鼻,但吸入太多便會危害性命。”

“你胡說。”衛姬頓覺莫大的羞辱,國人是不接受以毒素養花的。

“是嗎?”苑奈兒也不冤枉她,命侍女取來一隻小鳥放於花上,不消片刻小鳥的神情便漸漸枯萎,接著蹦跳幾下就命斃倒下。

衛姬大驚失色,“黑戀玫瑰是以花王鬥中雪雜交春吐豔而成,怎會是毒素?”

苑奈兒笑她不學無術,“國中很少有人知道鬥中雪雜交春吐豔便形成一種巨大的黑色毒素,因而生成你所說的黑戀玫瑰!其實卻是一種毒花!如將這花植於園中,日日撲聞,不用一年半載,命則斃矣。”

衛姬步步後退,現在她悲慘地成為千夫所指、眾仇之的了。

“來人!把這個女人連同她的毒花一起誅殺!”水王一聲威喊,莊嚴下命令。

“不要……我是無辜的,我什麼都不知道……”美麗的小臉皺成一團,衛姬聲聲喊冤。

她真的不知道這黑戀玫瑰有毒啊,又不是她親自栽種的,她對花草之事根本就沒有過深的研究,都是姥姥……

不容她抗辯,幾個孔武有力的侍衛走到衛姬身旁,眼看就要將她押下。

正在這時,倏地一道冷絕的聲音插入:“誰敢動她?”

接著眾人便看到最近大大小小宴會上很少露麵的火王。

火王的穿著很隨便,算不上貴氣。但他一步一步走來,那種天生的氣勢卻令人不自禁倒退了一步。

火王直接走到衛姬麵前,把她拽到他身邊,“她是我宮裏的侍女,毒花也是我下令讓她栽種的。”

不管眾人愕然,現在開始凡是水王下的命令,他都要唱反調。

說完他轉頭睨了衛姬一眼,咦,這女人,怎麼這麼麵熟?似乎在夢中?

苑奈兒掃了剛走到身邊的火王幾眼,她眼兒一掀,看出火王對水王存在仇恨之心,“你說她是你的侍女,那她叫什麼名字?”

火王頓時變色。

苑奈兒得意了,哼,看他臉上那是什麼顏色,答不出來了吧?

“你是誰?”

火王厲眼盯著苑奈兒,他從不知道國中之人還有誰膽敢與他過不去。

“啊,大家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