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裏的風景在岸上,岸上的風景在江裏。
近了,才有風;遠了,才有景。
二月,漓江。
一伐,一人。白衣勝雪,長發舞風。他的目光中滿是痛苦,化不開的痛苦幾乎凝碧了一灣江水。他的左手裏緊握著一塊沾血的玉佩,上麵淡淡的血痕已浸透了整根長長的絲絛。
“佩蓓,我的小蓓,你為何狠心離我而去?到底是何人對你下如此毒手?你最後看我的那一眼,為何是那般的淒豔哀絕……似有無限的苦楚?我定要為你找出凶手,把他——”
玉佩在青年的掌中一陣微顫,竟瞬間化為一撮齏粉,隨風飛逝。
“桂林山水甲天下,玉碧青羅意可參。”他憑空遠眺,隻見群山倒影,波光粼粼,漓江之上,煙波浩淼。
冥冥中,他仿佛看到了倆個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對歌景象——百年的古樹枝繁葉茂,多情的歌聲在溪水中歡快地遊走……
這時,幾匹健馬的長嘶打斷了他的思緒。
不遠處的官道之上,一隊鏢車正在急馳。旗風獵獵,上繡著鬥大的“威武飛揚”四個金字,矯健的趟子手們正中氣十足的叫著號:威武——飛揚——威武——飛揚——威武——
叫號聲未落,忽然像一道裂帛被利刃割斷。
打頭的趟子手就看見兩個人影,像從地底下冒出來似的,站在麵前。一胖一瘦,似僧似道,額發束頂,一樣鼻孔朝天,眼白多眼黑少。兩人都披件怪異的大紅鬥篷,在晨風中獵獵飛舞。
胖子伸出胖手陰鷙叫道:“相好的,快把那玩意兒乖乖交出來,佛爺可饒你們不死,否則——”
緊跟車後的副總鏢頭韓式山忙縱馬迎出,滿臉堆笑,抱拳親近道:“這位爺,咱們走的隻是一些尋常的山貨藥材,哪有什麼好玩意兒?還望不看僧麵看佛麵,咱們金刀王威揚老爺子——”
胖子怪眼一翻,嘎聲道:“少他媽廢話,老子要的是——”驀地出手,右掌撩撥韓式山左肋,使得竟然是西域昆侖派的不傳之秘大手印。
韓式山畢竟老江湖,一見對方身影甫動,就知不妙。左手早抖動鏈子槍,筆直刺出,右手一把鐵蓮子漫天花雨打出……卻不料左臂曲池突地一麻,身體仿佛陡然進了個煮沸的洪爐,劇痛難耐。
胖子傑傑仰天怪笑道:“甚麼狗屁'威武——飛揚——'我看實在'稀鬆——平常——'!”
豆粒大的汗珠一顆顆從韓式山臉上滾落下來……
忽地一道蒼勁的聲音從胖子身後響起:“朋友好俊的身手,不知要王某甚麼玩意兒相送?”
胖子錯愕地急轉身,鬆開掌心。一雙怪眼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幹巴精瘦老頭,道:“你就是金刀王威揚?”
“貨真假實,如假包換!”
“聽說30年前,你僅憑一把魚鱗刀,竟連挑了遵義惡虎十八寨?”
“是31年零三個月!”
“聽說苗疆的辣手毒王'五毒童子'也死在你的刀下?”
“不錯!”
“江湖上盛傳你一發火就會殺人?”
“錯,就是不發火也會殺人?”王威揚精目威睖,冷冷地道。
遠在一邊的瘦子負手望天,似乎對眼前的一切不聞不問。
胖頭陀撓撓腦袋,瞪起牛眼,對這個能無聲欺到自己身後的老頭感到有些怵頭。
他挺一挺胸,傲然道:“這麼說,五毒娘子的那本《毒經》能否交給咱兄弟兒看看?”
王威揚展顏道:“如此小事,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