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七章 一朝得袒露,卻不得袒露(1 / 3)

“公子,不要中計!”女子飛快拉住譚一信。

花玉瓊在屋頂揮舞長劍猖狂而笑:“怎麼,怕了?”

“笑話,他堂堂天機閣閣主怎麼會怕了你花玉瓊!”金寶飛身上了屋頂,“你還真是大言不慚!”

花玉瓊顯然愣住,沒想到自己的身份這麼容易被識穿,當下便惡怒不止:“哈哈哈……姓陸的,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大言不慚?你陸家背地裏幹了什麼醜事,隻怕我說出來就是死罪!你還想入宮參選什麼皇後,那才叫恬不知恥!”

花玉瓊的話不禁讓卓敬之愣住,這人說話的口氣似乎熟悉地很,就是想不起在哪裏聽過。

“原來,她是陸家的人!”蓯雲似有所思地道,“原來她的難言之隱便是參選一事。”

“花玉瓊,受死!”金寶沒料到他會將她給抖出來,更重則,他還說陸家所做之事是死罪!其行可恕,其言難忍。她仿佛瘋了一樣向花玉瓊撲去,劍法裏已毫無章法可尋。足見,花玉瓊一襲話著實戳到了她的軟肋。

“什麼難言之隱?”卓敬之倏地擰起了眸光。

蓯雲無力地一笑:“君子承諾,不可言於他人!”

卓敬之皺著眉頭又望向金寶那端:“她真是要去參選皇後?”

“卓公子似乎早已洞曉,為何不直說?”蓯雲有些不解,“你須知這種事情是慢不來一拍的。”

“錢通與陸千金如此對峙,我若跟她說我是七燕山莊的人,她定是離地我遠遠的。”卓敬之無比委屈道,“若是她對我有意之後,那就另當別論了。”

“原來如此。”竟是一個無關自身的理由,令這兩人兜兜繞繞,皆是身份過於特殊啊,若為平常人,哪裏會有這等困擾?蓯雲無奈地歎息,“你還不去幫幫她?”

經蓯雲一提醒,卓敬之方才匆忙提身飛上屋頂。

“花玉瓊,今日就連我的仇一道報了!”

花玉瓊翻過一個身嗤笑:“哼……我與你有何仇結?”

卓敬之翹眉繞發:“三年前你可是毒害了現在當朝的阮將軍,置使他雙腿殘廢還差點丟了性命?”

“是又與你何幹?”

“哈哈……花玉瓊啊花玉瓊,你今天可是碰上了你這輩子的所有煞星!阮將軍與我乃是同門師兄弟,你說與我有無幹係?”

真是陰溝裏翻船,原本想引譚一信出來,沒想到生出這麼多枝節。

花玉瓊左瞥瞥金寶似乎想把他粉身碎骨,右看看卓敬之似乎誌在必勝,兩隻眼珠轉悠地活像兩粒黑豆。

“看招!”

‘嚓——’一聲,一片血光劃過,長滿青苔的瓦片在月下飆了層鮮血,一隻左手血淋淋從屋頂上飛落,帶著噴出的血柱落到地麵,那撚成喙形的手指上還留著來不及發出的銀針。

“啊——我的手我的手……”花玉瓊冒出熱汗捧住斷臂,“姓陸的,我們走著瞧!”說著扭頭翻入夜中。

“想跑?”金寶欲追卻被卓敬之飛身拉住。

“不要追了!他擅使陰毒,我們追過去恐怕會遭了他的陷阱。他已被你砍去左手,以後這左手羽針恐怕真的要絕跡江湖了!”

金寶拿眼橫他。

卓敬之盡是無奈地自娛自樂,忙將眼光別得到處亂瞟,壓低了聲音道:“眼下還是將底下那位是敵是友搞清楚好!”

“譚一信……”金寶眸目瞥住底下的譚一信,他正搖扇悠閑地看著自己,心裏便頓生疑竇,怎麼就忘了譚一信,他若真已投靠了浴火盟,那麼花玉瓊為何要置他於死?難道是窩裏反?

兩人翩翩落了地,都將視線盯在譚一信身上。

譚一信依舊緩緩搖著扇,目光將他三人瀏覽個遍。這樣赤裸的神眸裏卻讓人覺察不出唐突,仿佛就是那樣淡淡不疾餘力的探詢並不能謂之探詢,隻能說是一瞟帶過。誰都不知道他看見了什麼體會了什麼心裏想了什麼,猜不透,看不穿。

兩方人都正默不作聲著,就像場沉默的戰役,誰都有疑問,但是誰先提出疑問卻是先輸了一招。如此僵持著,直到譚一信先開了口。

“想必這位便是記風山莊莊主蓯雲公子了!”他倜流閑風收卻紙扇,隻微微抱拳行禮然毫不失了禮節,“失敬失敬……”

蓯雲顯然地對譚一信的禮貌有點錯愕,連忙拱起手回禮道:“譚閣主客氣!”

“久聞公子貌美,今夜有幸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皮囊而已,譚閣主也對這些江湖輿論感興趣?”

“我家公子洞曉天下事,不參與未必代表不關心!”一直立在譚一信身邊的女子脫口不屑道。

卓敬之立即哼哧,不參與?那香積寺是見著鬼啦?

譚一信倒沒絲毫責怪身邊女子的無禮,兀自對蓯雲道:“公子見笑,師妹芳莞久居天機閣不懂與外人打交道,還望公子不要介意失禮之處。”

惺惺作態!江湖死人都知曉,蓯雲公子乃操持著江湖冊排名的生殺大權,上榜者不僅要究其武功修為,更要有過人的品性。他譚一信倒是聰明,懂得在蓯雲公子麵前弄虛假,真是魯班門前弄大斧——不自量力,也不看看對麵站的是他卓敬之,香積寺一行可是他兩隻眼睛一對耳朵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的!

不過這譚一信幾個月不見真倒是像脫胎換骨了似的,打從鼻子裏冒出來的氣味都是陣陣蓮花的沁香,顰笑間布扇的動作都是那麼坦蕩落拓,與那日茶館裏的囂張簡直判若兩人。這偽裝,夠深!

蓯雲笑道:“芳莞姑娘護兄心切,蓯雲又怎好意思怪她這番心意。”

“虛偽!”芳莞低罵一句。

周遭一片驚愕,這小妮子究竟是故意的還是真不懂江湖世故?若不是故意又何必言之於口?顯然是想讓大家都聽見的。這叫從來都是受人尊崇的蓯雲公子當下便有點漲澀。

譚一信卻依舊沒有指責芳莞,笑著道:“才說著她不諳世故她又脾氣上來了!公子請多擔待了!”

蓯雲麵上一絲尷尬,點頭道:“那是自然!”

“夜已深,剛才真是擾了各位清夢,一信在這裏向各位賠罪。現匪徒已然得到懲罰,各位還請繼續歇息吧!”譚一信又道,“我等還是先行回房了!”

蓯雲微頷首,目睹著兩人各自回房,不覺對這個芳莞有了興趣。這女子似乎總是話裏藏著話,棉裏藏著針,句句仿佛都要將他們幾個脫皮剔骨,一點麵子也不肯給。真當率性!

“嘶——”卓敬之吸了口氣,“你們覺得譚一信怪不怪?”

“怪!”蓯雲道,“與你們所描述的相差太多。若一個人可以偽裝到這種程度,那他下的這番功夫跟潛藏在背後的心機可真叫人害怕!”

卓敬之撇頭又看向一直沉默的金寶:“金寶你覺得呢?”

“我隻是有幾個疑問。”金寶抬眼看了看卓敬之又飛快地將視線落到蓯雲身上,“以他剛才的身手,五十個李光亦不是他的對手,他何以會輸了呢?”

“怪怪怪!”

“而且,”金寶餘光瞟到譚一信房間的燈光驟然熄滅,恍惚間頓了頓,“若他真與浴火盟勾結,那花玉瓊又怎麼會想要殺他?再則,江湖都知天機閣不問世事,就連蓯雲公子也以為他譚一信在天機閣內閉塞視聽,為什麼浴火盟會選擇與他合作?這樣,浴火盟又有何好處?”

“姑娘分析地果然透徹,這正是蓯雲不解的地方!”‘姑娘’二字分外點重。

金寶無聲睨了眼蓯雲,垂首道:“金寶欺瞞了二位,我本名陸金寶,乃是陸家二女,因女子行走江湖不便才換妝男子,還望二位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