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2 / 3)

她驚懼地說:“對不起,我……”她傷了他,她傷了她,她該怎麼辦?她該怎以做才能收回剛才那句話?她不是不愛他,她隻是覺得自卑啊……她的心在狂喊著,他那痛苦的眼神卻震得她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她不愛他,這已經夠傷人的了,而她那猶如受驚的小兔看著吃人的大灰狼一般的眼神更教他心碎,原來,是這樣的啊!他太凶,讓她害怕,才讓她不敢拒絕他的吧?他慢慢的鬆開她,對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轉過身背對著她,泄憤地將剛才未曾放下的手機往地上摔了粉碎,掃落了吧上杯子,踹倒高凳,然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奇安,你別走,不是這樣的……”上官翎追到門口,他卻早上跨上他的摩托車風一般地遠馳而去……她無力地扶著門,慢慢地滑了下去,眼淚早已流了滿臉。她喃喃地說:“不是這樣的啊……我是愛你的啊……”

方奇安到達酒店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打電話給他的徐永旭正在門口等他一見到他,便焦急地問:“你怎麼才來?你不是說好了會準時到的嗎?張董已經等不急了。”

“對不起,路上發生一點小擦撞。”方奇安神情落寞地說著。他已經不記得事情是怎麼發生的,隻知道一股刺眼的陽光,一聲巨響後,他被拋在了地上。而那鑽心的痛讓他得到一種放鬆般的感覺,因為心像被麻醉了似的,突然了沒有感覺,隻剩下冰冷和麻木,直到那一刻,他才冷靜下來。

徐永旭這才發現他的手臂上的衣服穿得有些不自然,袖口露出一截白色的紗布,臉上也有兩處刮傷,帖著創口帖。徐永旭皺起了眉頭,說:“怎麼會這樣?你到底是怎麼了,這段時間總是出問題。”

“沒什麼,不是說張董等不及了嗎?”方奇安說著便向裏麵走去,顯然對此事不願意多談。

徐永旭也隻好跟上,跟方奇安一起做事也有五年的時間了,他從來沒有見過方奇安這麼深沉的表情,顯然,是受了不小的刺激。但願他不要再在張董麵前出什麼岔子才好。

“您好,張董,真是太對不起了,今天在路上不小心出了點車禍,沒能趕上簽約,真是對不住您,來來來,我先自罰三杯,向張董您賠罪了。”方奇安一走進包間便說。張董本來很生氣,但這樣一來,也不好再說什麼。

出乎意料之外的,方奇安表現得很好,逐漸地安撫了張董的怒氣,順利地簽下了合約。酒足飯飽後,張董醉薰薰的滿意離席。楊永旭送他出門,而方奇安仍坐在椅子裏,喝著剩下來的酒。

“別喝了!”徐永旭結完帳,折回來搶下方奇安的酒杯,重重地擱在桌上,說,“你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敢喝這麼多酒?”他也忍了很久了,一頓飯下來,方奇安的酒喝得很豪爽,簡直把酒當水一樣直灌,礙於張董在場,他也不好說什麼,可這會兒他就不能不管了。

“這麼好的酒,浪費了多可惜!”方奇安笑笑,重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說不要喝了!”徐永旭將酒瓶往旁邊一扔,拉張椅子坐下,準備好跟方奇安長談。他說:“你倒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一點都不像你!”

“不像我?那我應該是什麼樣子?”沒有了酒,方奇安也不強求,像往常一樣的笑著,隻是那笑容裏再也尋不見陽光的味道。

“總之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徐永旭沒好氣地說著。

方奇安靠在椅子裏,仰望著天花板上的水晶燈,說:“我失戀了!”

“失戀?”徐永旭訝異的挑眉,說,“你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不過就是為了一個女人?是什麼樣的女人?方琪雅?”

“不是!”方奇安搖搖頭,說,“不過就是一個女人……”

“你知道就好,趕快振作起來……”徐永旭說著忽然住了口,他不經意地看見,方奇安的眼角有一條長長的水痕。

“你說,人為什麼要吃飯?”方奇安沒等他回答,自顧自地說著,“不過是一團白米,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而已,但卻必須每天都吃著那些東西,缺一頓都不行。”

“你……”徐永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雖然他不能理解他為什麼那麼傷心,但這次他是真的受到傷害了。

方奇安又繼續說下去:“因為會餓。”他覺得自己開了一個很好笑的玩笑似的笑起來,末了又問道,“你知不知道哪裏有餐飲的店鋪出租或轉讓的嗎?”

“啊?”徐永旭不知道話題為什麼突然扯到這裏來了,但仍然回答說:“有啊,我爸媽最近想退休環遊世界去,所以他們原來的餐廳想轉讓出去。你突然問這個幹嘛?”

“不幹什麼。”方奇安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說:“走吧,送我回家吧,我這個樣子騎不了車。”

徐永旭翻個白眼,說:“你還知道你醉了啊?”說著,便扶著他到自己的車上去。“要去哪兒?”他自己也坐上駕駛座,係上安全帶,向旁邊的方奇安問。

“去……找個酒吧去喝兩杯吧,慶祝簽約成功,叫阿洛他們一起來。”方奇安靠在椅背上,說,“好久沒有一起去輕鬆一下了。”

“我看你根本就是想借酒消愁吧?”徐永旭光是看到他的樣子就已經輕鬆不起來了。他泄氣地說,“算了,我還是送你回去吧!”他發動了車子。

“嗯,回家……”好累,好想回家,他閉上了眼睛,喃喃地念著:“雅安大街東段52號……”

徐永旭一下子刹住車,回頭問:“你什麼時候搬家的,我怎麼……”他忽然住了口,方奇安的眼睛緊閉著,頭不自然地歪向一邊,而受傷的手臂濡濕一片——他昏過去了。徐永旭低咒一聲,一腳踩下油門,調頭向醫院馳去。

半夜兩點,徐永旭的車子停在天使小築門外,訝異地說:“奇怪了,這是店鋪啊,你怎麼會住在這裏?我走錯了嗎?”

“沒有。”方奇安回答著,費力地打開車門。

徐永旭忍不住又問:“喂,你沒事吧?你確定不需要回醫院去?”看他這虛弱的樣子,徐永旭就感到後悔,不該聽他要求送他回來,應該把他強留在醫院的。

“別羅嗦了,你走吧!”方奇安說著下了車,關上車門。

算他雞婆,徐永旭氣憤地白了他一眼,拿他沒輒,隻好先離開。

方奇安站在冰冷的夜風中,皺著眉看了一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都兩點了,她卻還開著大門,她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嗎?還是說,她還在等著呢?他甩甩頭,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他猶豫著,在門外徘徊了許久,不敢進去,卻又不能放心地離開,直到遠遠的傳來一聲雞叫,月光也漸漸偏西,他才終於進了進去。

店裏沒有開燈,黑漆漆的。借著灑進來的昏黃的月光,可以模糊地看見吧台上趴著一個人影,他輕輕地走過去。她閉著眼睛,已經睡著了。她仍穿著白天那種單薄的衣服,門又沒關,冷風一直都吹進來。他小心地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月光下她的臉上布滿了晶亮的淚痕,像是剛哭過。才想著,又一顆淚珠滑了下來,他伸出手,讓那滴淚落在他的指尖上,她的臉冰冰的,而這淚卻有種溫熱的感覺。讓他的心一下子滾燙起來。

這是為他而流的嗎?他抬起手將手上的淚漬送進嘴裏,嚐到鹹鹹的味道。腦海中突然翻滾出一幕幕往事,她在他麵前欲語還休的差澀,她在他懷中的意亂情迷,她甚至毫不猶豫地準備將自己交給他……

他開始頭痛,這些會不會隻是他的錯覺呢?他隻是將一切看得這麼美好,卻從來都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自以為是的覺得她和他是一樣的。

但是,她也曾主動的吻過她,除了某些時候,她在他身邊真笑得很快樂。他也覺得,她對他是和別人不一樣的。

他又憑什麼覺得她不是因為他特別討厭才對他不一樣的呢?是他強行要住她這裏,像個強盜似的。

但她吻他時的感情不是假的。

而她今天說的那句話也不是假的。

……

他感覺自己快瘋了,腦子裏分出兩派勢力,哪一派都在敲打著他脆弱不堪的神經。他輕歎了一聲,走到吧台裏麵,打開了燈。

刺眼的強光驚醒了上官翎,她睜開眼睛,方奇安就站在她麵前,她有些不可置信,以為自己還在那些他已離開的夢中。一串眼淚又流了下來,她一抬頭,他的衣服從他肩上滑了下來,她輕輕地拾起,聞到衣服上他的味道,眼淚流得更凶了。

“別哭了,眼睛都腫了,好難看!”方奇安想裝出嫌棄的樣子,那目光卻依然是戀戀不舍。

“你回來了?”上官翎慌亂的擦擦眼淚,哽咽著問道。

“嗯,我回來了。”方奇安強迫自己漠視她的眼淚,要費很大的氣力才能讓自己不去抱著她,吻幹她的淚。

“我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想到這個,她又流下一串眼淚。

這麼說,她並不是在等他回來了?方奇安皺起眉頭,說:“我會走的,等你安頓好了我就會離開了。”就算是她不愛他,他依然無法就這麼放下她一個人。

“不要……”上官翎哭喊著撲過去抱住他,卻聽見他的一聲悶哼。她驚訝地放開,淚眼矇矓的她這才看見他臉上的創口貼和手臂上的紗布,她驚叫著說:“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