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雅雅,可以請她做我的女友嗎?”陌生得有些不像自己的聲音,隻在說到“雅雅”這個名字時,心口才暖了一下,昊然依舊禮貌生疏地提出請求。
真不敢相信如此好的事情居然會發生在自家女兒身上,木夫人笑得合不擾嘴,雅雅更是羞得縮入母親懷中。
“隻是……”微微掃視四周,昊然說出他一直在意的事情,“木先生不在嗎?是否該由我當麵詢問一聲?”
提到今晚沒有到場的人時,木夫人的唇角有絲僵硬,但也馬上開口打發過去:“他……很忙……這你是知道的,所以,我和他知會一聲就可以了。”
達到想要的目的,說著告辭外交辭令的昊然起身準備離去,沒有忘記從認識木家家人起就升起的許多疑問:沒有男主人的夜晚、不吃冰淇淋卻叫雅雅、與記憶中相似的少女、看來一身惡疾卻想吃香草冰淇淋的落寞大小姐……
他會記得在後天問問夢雅,既然不吃冰淇淋卻又為何在那天回答“是”?直覺,那是所有謎散的關鍵。
趨車正欲離去,熱車間,透過玻璃窗,昊然看到二樓靠路邊陽台上有一抹纖白的身影,在風中搖曳飄零。看得不太真切,但看那身形與色彩,似乎是那位奇怪的“心兒”大小姐。
發動引擎,車子流暢離去,一如它家主子的斷然性情;留在昊然腦後的,隻剩豔陽下小小的女生,軟乎乎的小指勾住他緊握方向盤手掌的溫柔,無論什麼樣的夜色中的美麗,都進入不了他的心底。
及耳的短發分三分之一梳到頰邊,用粉紫、粉紅、粉黃三支發夾固定劉海,臉上化著時下最流行的透明妝,身著純粉紅襯衣,外套一件羽毛織白色無袖背心,下穿及膝粉灰粉紅交織布紋裙,腳蹬灰黑短靴,整幅裝扮突出少女天真爛漫的特質,尤其當她沒有二十二歲少女的自覺而一蹦一跳到昊然身邊時,活潑的舉止引得路邊男生頗頗回頭關望。
無否認,她像極記憶中的雅雅。昊然滿意地彎腰,紳士十足地請她上車。
“昊然,我們去吃飯好嗎?我餓了。”木夢雅乖巧地坐著,用含著鼻音的語調撒嬌地要求著,臉上帶著甜美的微笑。
默不作聲,昊然點頭。十餘分鍾後,車停在一家西式餐廳門口。“吃得慣西餐嗎?”他有了自他倆約會以來的第一句話。
垂首理理衣領,拉拉衣袖,夢雅害羞一笑,有了首次與出眾男士共進晚餐的羞怯,“嗯,可以啊。”
一對璧人款款入座用餐,當飯後甜點送上時,夢雅微微皺了下眉頭。是冰淇淋。
“不喜歡嗎?”昊然狀似無意地問著,“我見你上次有拿香草口味的?”
想到那次的巧遇才有他們的相識,夢雅麵對冰淇淋的為難表情緩了許多。“其實那次的冰淇淋不是我想吃的,是為姐姐拿的。”
這也就解釋了她為什麼會在“心兒”出現以後將冰淇淋塞到她的手中。隻是——“可我問你是否喜歡吃冰淇淋時你回答‘是’啊!”
“是嗎?”夢雅皺起可愛的小鼻頭陷入回想中,“我有回答是嗎……啊!”她想到什麼,興奮地瞪大雙瞳,“你是先問我要那杯冰淇淋後再問我是不是喜歡吃的吧?”
好像是啊!昊然也想起來了。
“前一個‘是’是回答你我要那杯冰淇淋,那是給姐姐的。沒等我回答下一個問題就……”這種讓人羞的話怎麼好意思說出口呢?總不能說她看他看到呆住吧?愈說聲音愈小,最後夢雅低垂的頭幾乎要埋到桌麵下了,隻留臉頰兩塊紅紅的紅潤與發燒的耳根。
隻聽清了她對於他疑問的解答就再也聽不清她之後說了什麼。昊然沉默地坐在嬌羞少女的對麵,沒有絲毫的動心感,隻有對自己行事錯誤的無力感。
也許隻是容貌相似,也許隻是氣質相似,也許隻是名字剛好相同,但她卻不是那個“雅雅”。
陰鬱的臉色,昊然不著痕跡地輕輕歎口氣,此刻才發覺自己傻得可以,怎麼可以拿記憶中二十年前的人去找與過去相似的人呢?二十年的光陰啊,早就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夢雅從臉紅中恢複自然,也開始嘰嘰喳喳地說著話,並不在乎昊然心情的變化以及他的少言,對人事的不諳及天性的純良是她作為富家小姐的本質,也沒發現昊然眼神的冷卻。
將心重新關起的昊然隻繼續他的君子風度,帶給夢雅美麗的少女幻想。天真浪漫沉浸在幸福幻想中的少女卻不知,她還沒有進入沙場就已經被淘汰出局了。
秋日的陽光雖薄,但也涼暖適中。
恰好處理完一件大案,昊然獨自一人站在“卓越”頂層平台上,展開雙臂深深呼吸著,吐息、吸氣、再吐息、再吸氣……周而複始,飛舞的衣袂,靜謐的姿態與綿滑的風,飄懸的落葉以及從地麵傳來的細碎人聲車聲融成一體。太過和諧,空闊的平台感覺不到任何波動。
氣息運完一個小周天,昊然垂下手臂理好被風吹亂的衣領,轉回的利眸,終於注意到平台門口站著一個纖細女子。
不管她是誰,竟然能夠進入他的“世界”而不被他發現,這種能力不容小覷!
暗自一驚的昊然思忖自己是因為太過專注還是放鬆了警惕?如果是欲奪他性命的鬼魅來襲,隻怕現在已是屍骨無存!
“你是——”靠近的腳步停在女子的麵前,讓他瞬間清楚地認出來人,“木——”能叫她的昵稱嗎?會唐突佳人嗎?“心兒?”
水藍色的針織連身長裙,突出她夢幻中帶有少許憂鬱的氣質,非常適合她的顏色與款式的衣飾。柔軟的長發隨意束在腦後,它們在風中狂亂,女子甚至沒有伸手攏它們到耳後。“我是——”明顯猶豫了一會兒,“木心——”最後一個字隨著重重的歎息壓得不見蹤影,她沒有在意,隻是抬起頭來認真地看向昊然,似乎有事相求的悲傷。
“木小姐,隻要我幫得上忙,請盡管說。”有些奇怪蒼拓淩與火霆怎麼會放她上來屬於他領地的平台,但看著她寧靜的乖巧相,責怪的話語自動自覺消失不見,“冷嗎?要不要下樓去?”體貼的話不自覺地溜出嘴邊,昊然自己都不相信冷然的他竟會關心一個外人。
搖搖頭,她垂眉,“我知道這樣來非常冒昧,可是,當麵求你是不是會誠懇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