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違背父親的安排,也是好奇心促使,為了看看那個人的表演,這個周末他回到了家。在家裏的情況,他在日記中是這樣記載的:
“想那夜,啤酒去了幾瓶,香煙幾盒――一頓美食後,自稱為‘活神仙’的家夥用火柴梗剔著牙縫裏的殘渣,吞吐煙霧中口若懸河,竟連連打了幾個飽嗝。
我在裏間躺著,心裏厭煩極了,便也氣中生趣,學了幾聲老鼠叫,於是便把床板拍得山響。
那邊父親、姐姐和大爺是領會我的意思的;也許,他們也耐不住性子了,偶爾幹咳幾聲,一會兒就裝出了漫不經心的味兒。‘活神仙’見機也停止了空侃,忽賣弄機關地說:燒香敬神!
我躡手躡腳地起來,透過門簾縫往外間瞧。父親精神抖了一下,忙利索地拿出香,幫助‘活神仙’燃著了,垂手而立。‘活神仙’麵向那柱香,口中念念有詞;驀然,他大叫一聲父親的名:還不跪下?!
父親竟也靈敏,撲通跪倒,按‘活神仙’的吩咐來了三個響頭。父親剛站起,不想下麵連著了我。我剛想躲開,就被姐姐和大爺拉將出來,生生地把我按在地上。不知何因,我竟‘嘻嘻’一笑,連說不會的――父親嚴肅得很,隻有身邊的姐姐和大爺琢磨不透,似乎忍俊不禁了。
‘活神仙’見我如此,便也無可奈何地大方然一揮手:算了。於是坐下來畫神符,極仔細極認真的。
我躺在沙發裏迷糊地想睡著――他們後來又在院子裏折騰:當門挖坑埋符,謂擺陣;觀房屋坐落,論一翻陰陽宅氣……各種東西的擺設都在口中有了利害關係,這便是‘活神仙’的得意之處,將人噴得暈裏呱嘰的不知所以然了――幸虧其滿腹神文了!
夜更深了。當我醒來,‘活神仙’已隨大爺去了前麵。我揉了一下發澀的眼睛,打量著桌上亂七八糟的東西,發現了那些神符,將燃盡的香,還有,壓著神符的5元錢。不禁氣上來了,當著父親的麵敘了一番‘活神仙’的種種漏洞,又運用書本上介紹的有關資料,事實地證明‘活神仙’的法術竟是一騙局。
姐姐畢竟喝了幾年的墨水,恍然得極快,也幫了我的腔。父親原本不深信迷信的,這下在我們的雙管齊下時,便也作雲煙散去了那層薄的籠於心頭的迷信,竟也忿然了:哼,難道鬥大字不識的老農民可欺麼?!――媽媽的,騙花了我幾個子兒,白白地……父親大概是睡不著覺了的,不顧剛才還拜過神,連連地罵開了。在父親懊罵聲中,我安然入夢了。
次日清早,我起來時發現父親早已起了,他說:媽的,那‘活神仙’小子輩的被我攆走了――走時真喪他媽的氣,拿走那5元錢,可惜!但畢竟作他的磨嘴皮費吧,還嫌少的……
一陣風吹了進來,滿地的神符作廢紙一起亂轉,在腳下被踩來踩去。桌上幹淨多了――我忽然愜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