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不是正午,便少了幾分忙碌。
古香還在切菜,這是的頗交代的,她每天都在做著同一件事,不過古香確實沒有什麼怨言。
“在切菜?”樓湘閣走到古香對麵,明知故問道。
古香沒有抬頭,聽聲音知道了是樓湘閣,她隻是用眼睛翻了翻,沒好氣地嗯了一聲。
樓湘閣笑了對古香說:“走吧,先幫我一個忙。”
古香搖了搖頭,道:“不行,我在學廚。”
樓湘閣道:“是你師傅同意的。”
古香這次沒有說話,看了樓湘閣一眼,好一會兒才說:“好吧。”說完,她放下了手中的菜刀,跟著樓湘閣出去了。
“你要帶我去哪?”古香在樓湘閣身後問著。
從品香樓到大街上,她已經問了不知多少遍,可樓湘閣並沒有回答,甚至連回答她的意思也沒有。撞了幾次釘子,古香似乎有些惱怒,她站在街口,一動不動,隻用一雙漂亮的眼睛盯著樓湘閣,“若是不說,就不要去了。”古香道。
樓湘閣聞言,停了下來,轉身看著古香,笑著說:“你要怎樣,才會跟我走?”
“很簡單,你告訴我,我們要去哪,幹什麼去。”古香說。
樓湘閣還是嬉皮笑臉的,對古香說:“我剛才好像說過了,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古香問。
樓湘閣道:“幫我找到選金帖的秘密。”
“選金帖上寫的是你的名字,別人要殺的也是你,為什麼會讓我幫你?”古香問。
樓湘閣聳聳肩,對古香說:“因為你聰明,也很機靈,能夠騙過周斌,也就證明你可以在我有危險的時候,替我通風報信。”
古香冷笑,道:“恐怕這不是主要的原因吧,你隻是想看住我,免得我再吃寒食散。”
樓湘閣一怔,無奈地笑了笑,點了點頭,“有的時候,女孩子還是不要太聰明的好。”他歎了口氣。
“你剛剛好像說過,要借我的聰明,幫你的忙。”古香道。
“怕了你了,現在你能跟我走了嗎?”樓湘閣避重就輕地說。
“可以。”古香點頭道,說完便走到了樓湘閣旁邊,她似乎並不想死纏爛打。
樓湘閣鬆了口氣,跟在古香身邊。
古香偏頭問道:“對了,你要從哪查起?”
樓湘閣道:“我們去博古齋。”
江南,素來是人文勝地,這個地方,從來就不缺少文人雅士,從來也不缺少文人雅士。
博古齋,江南最大的古玩書畫行。
博古齋,可以說代表了江南,甚至是全國的風雅之事。博古齋的後堂,一般外人很難進入,隻有成了名的老師傅才會在此坐堂,同樣的,也隻有價值連城的珍品,才會來到後堂,一出一進的,往往是數以萬計的黃金。今日,博古齋的後堂,來了兩個人,古香和樓湘閣。和他們對麵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老師傅,那師傅慈眉善目,長得很是幹淨。
“這是卜易師傅。”樓湘閣給古香介紹。
古香連忙笑臉相迎,道:“原來是江南第一畫匠,見到您真是榮幸,我叫古香。”
卜易師傅點頭,對古香說:“既然是樓湘閣的朋友,大家就不用客氣了,況且,這麼漂亮的姑娘,任誰都會喜歡的。”
古香聽了很開心,衝著卜易甜甜一笑。
“找我有事嗎?”卜易問樓湘閣。
樓湘閣點頭,有些事情不方便說。
卜易很快明白了樓湘閣的意思,對他說:“你們跟我去我的房裏吧。”
卜易的房間很幹淨,像他的人一樣,古董架上,擺著許多卷軸,不用看,也知道是名人字畫。卜易不喜歡將他收藏的東西示人,但也不願意像守財奴一樣,將那些東西藏起來。這是他的習慣,就像每個人都有習慣一樣。
卜易給樓湘閣和古香每人倒了杯水,自己坐在他們對麵,問樓湘閣:“發生了什麼事?”
樓湘閣從衣袋裏掏出選金帖,交給了卜易。
“想不到你竟有這樣的好運氣,上麵寫的居然是你的名字。”卜易笑著說。
樓湘閣也還以微笑,道:“若是有一天你的名字也寫在這上麵,我會專程登門道賀的。”
卜易笑著搖了搖頭,“我隻是一個畫匠,怎麼可能輪到我有這等榮幸。”
“是的,是的。”樓湘閣道,“所以才要你幫忙,看看是誰如此照顧我。”
“這七彩墨,是隻有皇宮大內才有的,如果沒錯的話,應該是波斯的貢品。”卜易道。
樓湘閣想了想,對他說:“你再看看這帖子的用紙。”
卜易仔細地摸了摸帖子的紙質,對樓湘閣說:“這紙——”他欲言又止。
“有什麼不同的嗎?”樓湘閣問道。
卜易又仔細摸了摸,道:“這——好像——是一種布。”
“布?”樓湘閣不解。
卜易點頭,道:“這帖子是特製的,中間是紙,兩麵被燙上了布。”
“需要這麼麻煩?”
“嗯。”卜易又摸了摸帖子,道,“我想有一個原因,讓這種帖子的製作變得這麼複雜。”
“什麼原因?”樓湘閣問道。
“據說,為了讓七彩墨的七種色彩不融合,製墨人在墨中加了一種特殊的蠟,而加了蠟的墨,在一般的紙上便不容易著色,所以才會將字寫在布上。”卜易道。
“皇宮裏的人,也是這樣用這種七彩墨的嗎?”樓湘閣問道。
“是。”卜易道。
“也就是說,這帖子隻能來自皇宮?”樓湘閣問道。
“應該是,但是這七彩墨是禁品,可這種帖子不是。”卜易道。
“哦?哪裏能做這種帖子?”樓湘閣問道。
“這帖子會裱畫的師傅都會,但是能織出這種細密的布,就隻有蘇州的綾羅坊。”卜易道。
“綾羅坊?”樓湘閣皺眉。
“沒錯。”卜易玩味地看著樓湘閣,“聽說,你和老板娘,很熟。”
樓湘閣有些無奈地苦笑。
出了博古齋,古香問樓湘閣:“你怎麼會和皇宮裏的人扯上關係?”
“我為什麼會和皇宮裏的人扯上關係?”樓湘閣不解地問。
“七彩墨,不是隻有皇宮裏才會有嗎?”古香問道。
樓湘閣道:“可是,寫選金帖用的墨,並不一定來自皇宮呀。那是波斯的貢品,也可能來自波斯。最重要的,這選金帖在江湖中流傳了很長時間,死在這上麵的人很多。”
“可是,發出選金帖的人為什麼會用這麼特別的七彩墨呢?難道他希望我們找到他?”古香問道。
“可能他希望別人會從七彩墨中著手,找出選金帖背後的事情。”樓湘閣道。
“那我們也要查這七彩墨嗎?”古香問。
樓湘閣搖頭,“不,要是能從七彩墨中找出選金帖後麵的秘密的話,早就有人查出了。”
“那我們從哪裏查?”古香問。
“我還沒想好。”樓湘閣向品香樓走去。
品香樓。
午時已過,品香樓裏吃飯的人少了許多。
樓湘閣此時正坐在的頗師傅的對麵。的頗師傅此時卻是一派悠然,對樓湘閣說:“你也知道,這時候正是西湖最好的季節,品香樓的生意自然很好,這麼重要的時候,我怎麼能憑空少了個夥計呢?”
樓湘閣一臉無奈,“我是真的需要有人跟我去綾羅坊。”
的頗師傅左顧右看,“我這品香樓夥計有得是,可為什麼是古香呢?”
“好了,我怕了你了,就算我欠你一個人情。”樓湘閣道。
的頗師傅伸出修長的手指,在樓湘閣麵前搖了搖,對他說:“恐怕你欠的不是我的人情。”
聽了這話,樓湘閣並沒有說話,他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難纏的女人。
而的頗似乎並不想多說那個女人,他對樓湘閣說:“你和古香在一起,是不是想要幫她戒掉寒食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