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少年騎馬來(應有雪)
序章
隻是抄個近道而已,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情景,印象裏他們的活動範圍不是這一帶啊。看著四五個不良少年團團圍住一位少女,意圖明顯——搶錢。蕭漠十分煩惱,他不想繞道,天色不早,回去晚了會挨罵,他不想挨罵。
才這麼想著,腳已經朝前邁了出去。然後,目光跟那位少女對上了。
“啊!”她適時地響起一聲驚叫,“老師!”然後,在不良少年們齊刷刷望過來,神色驚慌時衝出包圍圈並且一把抓住蕭漠朝巷子的那頭跑去,動作迅疾得令蕭漠咋舌。
H城的老城區,如蜘蛛網般的道路四通八達,老舊的房子帶有高高的圍牆,因在學校附近的緣故,一樓不少改裝成商店或小吃攤,臨近七點,人煙稀少。那位少女拉著蕭漠左拐右轉,不一會兒甩掉了身後發覺上當了追上來的不良少年們。
“甩……甩掉了吧……”上氣不接下氣,女孩子意料之外的體力差,雖然跑得挺快。
蕭漠不著痕跡地脫出她的手掌,回頭看了看,點了點頭,然後皺眉看她。她狼狽地扶著牆,黑色鏡框滑啊滑險險地停在鼻尖,張大嘴努力地平息過快的呼吸,臉上有不正常的紅暈,冒很多汗。
“抱歉……拉著你過來,我……我怕連累你。”期間,她不忘斷斷續續地說話。
現在已經連累我了!蕭漠在心底說道,麵上不動聲色,“你還真有點小聰明。”語氣不無諷刺意味。
她聞言抬頭露出一排潔白牙齒,似乎很高興他這麼說。
蕭漠左右張望半晌,回頭看她還是很辛苦的模樣,“你沒事吧?”
“呃……”她不太好意思,訕訕笑著,“平常太少運動了,一動起來身體不怎麼合作……”
“哦。”蕭漠了然地點點頭,書呆子型。
“不用、不用在意我,我一會就好。”
蕭漠眉頭皺得更緊,卻沒動。
她似乎終於休息夠了,站直了,把滑落的書包往上提了提。猛然發覺蕭漠還站在原地,她僵了一秒,躊躇了一下問:“你……不回家?”
蕭漠麵無表情,“我當然要回家。”
“那你怎麼……”
話沒說完被蕭漠打斷,聲音很平靜,表情很嚴肅,“你把我帶到一個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的地方了。”
錯愕地張大嘴,鏡框又有下滑的傾向,她連忙伸手推了推,“抱歉抱歉,能告訴你家是哪個方向嗎?我帶你過去吧。”內心難免嘀咕,看他身上的製服,明明跟她一個學校,怎麼會對學校附近不了解呢?莫非是轉學生?沒聽說過啊?
蕭漠說了個地址,然後跟在她身後拐彎拐彎再拐彎,眼見著熟悉的景物,他頓住腳步。察覺到他動作的她也停住腳步,“還沒到呢。”
蕭漠看著她,麵無表情,說:“我不是轉學生。我隻是懶而已。謝謝你,再見。”說完,他轉身,手插在口袋裏,閑閑散散地邁著步子轉進巷道。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後,她才遲鈍地露出了很驚訝的表情,他怎麼知道她在想什麼?懶而已?那是什麼意思?
而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她才知道那時她所想的兩個問題的答案。
因為有想要的東西,所以要努力。
蕭漫洗完碗後收拾了下,對蕭爸爸蕭媽媽說一聲:“那我去找他了。”他指的是蕭漫的弟弟,蕭漠,晚餐的時候與父母發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爭執,以他負氣而走結束。
“漫漫。”蕭媽媽喚住她,“你好好說。”
蕭漫笑了一下,在暗夜裏,好像院子裏的白色薔薇花散發著晶瑩的光澤,她點點說:“嗯,我知道了,媽媽,我會好好說的。”
蕭爸爸在一邊說:“記得拿手電筒。”
蕭漫提著手電筒推開院門走出去。巷子裏很黑,些微燈光從附近人家的窗子裏透出來。大約過去三個路口往右拐有一個小公園,九點半關門,治安也不錯,是許多老太太老爺爺還有情侶們選擇的場所。蕭漠應該在那裏,他從來懶散絕對不會去很遠的地方玩自閉。蕭漫揣度,擰開手電筒,旋踵準備向小公園進發——
“姐。”
略微帶冰質的聲音在蕭漫身後響起,蕭漫詫異地回頭,居然看到蕭漠就靠在院門不遠處的屋簷下。他慢慢地從陰影裏走出來,橘色的光線披了一身。看著這樣的蕭漠,他有些不真實的感覺在一瞬間冒出頭,蕭漫眯了眯眼。蕭漠隻有十五歲,青澀的眉目因為缺乏表情的緣故有些凶惡的味道,讀書不認真卻還是鬧得近視了——蕭漫很懷疑是因為他覺得眼鏡可以遮住他銳利的眼神他才故意變近視的。
他朝蕭漫伸出手,“我來打電筒,去哪裏?”
他的手指纖長,指甲修剪得很漂亮,可惜蕭漠從未學過鋼琴,指尖在黑白琴鍵上跳舞隻能想象。蕭漫突然意識到,她的弟弟,蕭漠,是一個正在成長中的少年,而且,這個人已經露出一副堅毅得可以稱之為“男人”的表情。
“去公園坐吧。”蕭漫的心情複雜,把手電筒遞給蕭漠。
蕭漠讓蕭漫走在前麵,他在後麵,這樣一前一後不發一言地到了公園找了張長椅坐著。他們前麵是三張秋千和一張滑梯,小孩子笑鬧著,你追我趕。另外一邊,老太太在音樂聲中舞著扇子。
“媽媽不是有意的,你別放在心上。”該說的話要說,蕭漫感慨夠了,開口道。
蕭漠點點頭,皺了眉頭,“我跟她就是沒法溝通。”
“我知道啊,青春期嘛,你姐姐也有過。”蕭漫若有所思,“不過那時的你可沒有為我說過話,害我被打。”
“那是你的錯,應該接受教訓。”蕭漠關了手電又打開又關上,“而且你是我姐姐。”
“是是是,我是你姐姐,所以現在我朝你走過來了。”蕭漫語氣無奈,含著笑意和寵溺,忽然正色道:“蕭漠,你真的、非得要去C市打工嗎?”
蕭漠低著頭不說話。他不想聽到反對的聲音,即使是為了他好。
“你強調說你已經十五歲,我也就不再把你當作小孩。”蕭漫盯著蕭漠看,眼神有那麼一刹那的奇怪很快恢複正常,“我們是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的最親密血緣關係的唯二,我知道你明白我說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