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至誠,丁一品和他相識雖然時間不長但卻很是投緣,幾句話說完,往日喝酒閑聊的畫麵又回到了眼前。又想起夏百合,積壓在心裏的痛苦愈加沉重,“你說小妹麼?”夏挺點點頭。
突然,一條人影從人群後飛掠而入,揮劍劈向丁一品麵門。丁一品挺劍擋開,對方卻長劍下沉攻他下盤,沒等劍招使老又反手向上,出劍如電,一口氣就是四五劍。丁一品正納悶殿前司竟然有如此高手,仔細一看竟然是孫劍。
冷哼一聲,“原來是你!”正要進招,孫劍卻沉聲道:“快走!援軍正趕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史彌遠等人的府上都養著大量的高手,何況今日做的還是拚命的買賣自然會帶著不少。何況張鎡還是前右司的長官。
夏挺聽的真切,起身抖雙掌拍向丁一品,“快走吧你!趕緊離開臨安!”
丁一品倒退了兩步,愣愣的站著。一個多月來積壓在心底的愁苦和失去愛人的痛楚猛然湧上心頭。他百感交集,又無從發泄,冷冷的目光掃向四周,夏挺、孫劍、王老虎,還有躲在門內的夏震!該殺!卻又不能殺!可弟兄們的冤仇呢?夏百合的愛戀呢!
突然間他雙臂高舉,縱聲長嘯。“啊!”嘯聲催動了他雄厚的內力,如虎嘯獅吼般霸道強撼,綿延不絕。震得在場的眾人胸中煩悶不已,孫劍夏挺等稍強的人連忙運功抵禦,武功低微者都捂住了耳朵,有的已經癱軟在地。好在他隻喊了片刻,胸中鬱悶稍緩,嘯聲一收騰空而起消失在雨霧中。
天色已變得灰白,包圍圈中空空的,隻有韓侂胄和劉輝兩具屍體浸泡在泥水中,殷紅的鮮血在積水裏緩慢的彌散著。兵士們有的東倒西歪,有的呆呆而立,似乎剛才什麼也沒發生一般,隻有餘音依然在耳邊飄蕩。
孫劍收起長劍,看了看扭曲的韓侂胄,穿過人群來到窗前,對疲倦的趴在窗前的史彌遠施了個單膝跪禮,“大人,該上朝了。”
史彌遠頹然的抬起頭,抹了抹嘴邊嘔吐出來的殘渣,點點頭。
開禧三年十一月初三的清晨終於來到了。隨著韓侂胄的死,大宋朝曆史上的一個時代就此結束,同樣,一個新的時代正式開始!
史彌遠等人匆匆上朝,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本章,例數了韓侂胄執政以來的種種罪狀,最後出示了那道聖旨,正式宣布了他的死訊。朝堂之上一片嘩然,但夏震的殿前司的兵士們很忠於職守的守在大殿之外,韓太師的那些爪牙們本來就是寫趨炎附勢之輩,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鼻子動動就嗅出了時局的風向,剩下的就隻是如何見風使舵了。
而皇帝老爺正陪伴身體不適的皇後根本就沒上朝,三天後才露麵。臨安府範大人想捧捧臭腳,上奏逆臣韓侂胄已經伏法,皇帝卻詫異的說:“不可能!太師怎麼會死呢!”搞得範大人也疑惑不已,心道,你聖旨都發了怎麼還裝不知道!
散了朝錢象祖立即親自修書一封,奴顏婢膝的將韓侂胄的死訊通報給金國,以表議和的誠意。完顏宗浩大喜過望,匆匆離開前線趕回開封,裝出一副強硬的姿態接待了宋使王柟。除了增加歲幣等條件之外還表示必須用韓侂胄的人頭來交換淮南失守的土地。
寧宗皇帝覺得這太丟麵子,但此時史彌遠頂替了韓侂胄,晉封為知樞密院事,總攬軍政大權。他覺得沒什麼丟麵子的,他小老婆被別人先睡了都沒覺得丟麵子!何況也不丟他的麵子,於是經過幾次走過場的集議,最終皇帝“迫於公論”同意了金國的要求。好在皇帝的心如宰相的肚子一般寬闊,有人替他做主就心安理得。
把韓太師屍首上唯一還算完好的部分砍了下來之後,(這要感謝夏挺,要不是他當機立斷保住了韓太師的臉,現在就沒法砍了。)史大人怕份量不夠金國再挑三挑四,又把北伐之前出主意,後因為貪腐一直關在獄中的蘇師旦的頭也一起砍了,裝匣打包送到金國。還出了三百萬兩銀子給金國犒賞攻打宋國的金兵,就差高喊“謝謝您老人家打我們”了,不過這句話倒是史彌遠的心聲,如果沒有這場戰爭,也未必會有他的今天。
宋金終於圓滿議和,金兵心滿意足的退回淮北,拿著史大人犒賞的酒肉年貨回家過年去了。轟轟烈烈的開禧北伐就此結束,真正的輸家卻隻有一心想建功立業的韓太師。
有個當時的太學生曾經寫下了這麼一首詩:自古和戎有大權,未聞函首可安邊。生靈肝腦空塗地,祖父冤仇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