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孤雁南來(1 / 2)

已經是深秋了,但雨還是一場連著一場,這在往年可是少見的。今天好容易晴了。前方的戰事已經打了有一年。在去臨安的官道上不時有灰頭土臉麵色焦躁的信差疾馳而過。他們一進京城立即就有種種傳聞在街頭巷尾散開。再波浪一般湧出京城傳向全國。比如某某將軍打了勝仗(這種傳聞很少)、某某將軍又敗了,某某叛國投敵----這些既沒有人證實又沒人辟謠的傳聞象瘟疫一樣破壞著整個國家的氣氛。

事實上,自從金人狼入羊群一般攻入開封,搶了皇宮裏的金銀財寶,又抓擄了徽宗和欽宗父子倆,像趕羊群一般驅趕著大批公主娘娘之類的皇親貴戚北上。然後還把皇室裏唯一的幸存者,被泥馬駝過江的高宗皇帝如流寇般在自己的國土上追得東躲西竄,最後不得不上船漂到海上之後,帝國就被刀砍般的一分為二。政治、文化,甚至生活。比如你說這碗麵香,肯定有人蹦出來大喊:此麵早已腐臭,而且惡心的哇哇暴吐,絕不是裝的。

尤其是對金國的政策上,主戰和主和兩派始終你爭我奪互不相讓。下至平民上至朝廷,甚至皇上的嬪妃也分為兩派,且彼此仇恨到了已經勢不兩立的地步。自從嶽飛被賜死在風波亭後,幾乎每年每月都有幾個被推出午門斬首的。起初百姓們還都好奇地跑去觀看。那鬼頭刀砍下的一刻一股鮮血噴出來,腦袋球一樣地滾落到塵埃裏。人們由衷地發一聲驚呼。就有人小聲說:我見過金人殺人也不過如此!到後來就見怪不怪了。官職卑微點的會連一個看客都沒有。隻是在第二天酒樓茶館人們吃飽喝足之後才會偶然想起,“昨天斬得是誰?哪一派的?”知道的也不答話,隻把手掌翻過來或調過去。

反正是主戰派得勢就打(虛張聲勢的居多,縱觀南宋一朝隻有兩次北伐,當然,還都輸了),主和派得勢就和。皇上倒愈像麵旗幟,全看風向哪吹。

正午時分,往臨安去的路上冷冷清清的,倒是大路拐角處的小茶棚裏坐滿了人。可能是天氣已經漸漸燥熱起來的原故吧,口渴的路人和周邊耕作的農夫,都愛三五成群的在裏麵歇腳聊天。一杯清茶,幾樣小吃,餓了的再來碗涼麵,幾文錢也夠他們耗上半個時辰的。

丁一品隻要了碗茶,小心翼翼地坐在角落的一張長桌旁。自從南歸以來這飯菜是酸酸甜甜的,人得口音是柔柔軟軟的,還有這倒黴的天氣,有時陰雨連綿好幾日。倒隻有這茶,就算破爛如此的茶棚也一樣是清香爽口。

茶棚裏坐的大多是普通的農夫。他們沒有國仇家恨,北複中原遠沒有增加賦稅令他們擔心,談論的也都是莊稼收成。幾個遠行的客商,馬車就停在路邊。喝著茶也眉頭深鎖,他們擔心的是受戰事影響的生意。還有幾個衣衫破落卻整潔的書生也眉頭深鎖地望著棚外的官道,可能隻有他們才真正關心國事。

茶棚正中的一張破桌後麵坐著一位郎中模樣的瘦高男人,長袍高帽,鼓鼓的背囊擺在桌上。正興致勃勃的給兩個後生講著江湖趣事武林奇聞。其餘的人雖然仍舊各自吃麵喝茶但也大都好奇地聽著。

丁一品拉了拉長衫把腰下的長劍裹起來。這一路上已經遇見好幾個這樣的人,穿著打扮,連說話的語氣都相同。人見的多了從衣著上就能辨別身份。比如秀才們衣服無論多舊一定縫補得整整齊齊;紈絝子弟都穿精致的緞麵長袍五冬六月都舉著把裝飾精美的折扇;無論穿什麼衣服隻要腰裏挎把劍的就擺明了自己是武林人士。唯獨這類人,說不清是做什麼的。

“杜淩風杜大俠你們知道嗎?”講者環顧四周見所有人都是滿臉茫然,不覺搖頭歎息“講給你們不懂江湖的人聽真是很沒意思!那畢雲濤畢大俠你們也不知到了!畢大俠,好身手!曾經憑一杆長槍威振江南,連李連鶴李老頭都懼他三分。在下曾和他有一麵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