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澀之始(文魂畫心)
花在篇:
我叫花在。
我的生活,如水,平靜。沒有絲毫波瀾。
我看的書,聽的歌,寫的字,做的夢,走路的樣子……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讓人感到灰心。
時間。成長。物是人非。
我埋著頭走路,試著努力走出迷茫的幽深的山穀裏。
突然間,撞到一團白色的物體。
“喂,別見到帥哥就投懷送抱呀!”一個自負的男音嘲笑道。接著,四方的笑聲連連,此起彼伏的。
“很抱歉!”我輕寫淡描地說道,對於對方的話以及其他人的笑不曾感絲毫的火惱。然後,依舊埋著頭,舞著零碎的腳步,穿越荒涼的校園,走過道道長長的走廊,站在如同廢墟般無二的課室門前,麵無表情地作遲到報告。
老師帶著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諄諄教誨。而我,恭恭敬敬地聽著。末了,遞給我一張數學測驗卷。
又是不及格。
我拿著沉甸甸的卷子瞟了一眼,然後走向座位。
那角落裏,左邊,有扇窗。那扇窗,我一直敞開著。隻是窗外,卻永遠都是一堵牢不可破的白色圍牆。
望著老師在講台上舞牙弄爪,我感覺似在煎熬。一節課如幾萬個世紀那麼長。
下課後,同學們吱吱喳喳,歡如雀躍。而我趴在冰冷的課桌上,隻覺得身體的力量一點一滴地流失、耗盡,剩下一副白骨森森的骷髏。連動一下的力氣都喪失了。
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弱,宛如遊絲,恍如隔世……
夢境中。
我在波光瀲灩的大海裏,自由自在地痛快暢遊。一對對漂亮的海鷗環繞著我歡快、忽高忽低地盤旋著。驀地,風雲變色,電閃雷鳴,波濤駭浪……如泣如訴,若怒若怨。我張惶失措,奮力劃遊。可是,周圍茫茫一片,根本找不到任何方向。頭頂上無數張猙獰的嘴臉在詭異、濃烈、冷豔地大笑……
我驚醒以後,仍然心有餘悸。
“花在同學!”一個可燒遼原的聲音在喚我。
我“霍”地站起來。
“你來回答這個問題!”政治老師怒氣未消,帶著十二萬分的誠心讓我出醜,指著黑板道。
我一動也不動。
“說!給我一個理由。”
我還是沉默,一言不發,倔強得像個孩子。
所有同學的目光“刷”地一下子就集中在我身上。
“真的很抱歉!”我每一字都說得如刀割。
走廊上。
天空很藍,如同被水洗過一般純淨、清澈,不可思議。
很久了,久得連我自己也不記得上一次仰起頭看天空是什麼時候了。
“春天裏有春天的甜。
夏季裏有夏季的冀。
錯過了春,卻不能錯過夏。
夏,本身不是一個結局,而是一種啟發。”
“真的是這樣子嗎?”我輕聲問自己。
“哇噻!好英俊!好帥!好有型啊!”
我不愉快地瞪著不知何時來到身邊的藤。
“天空有什麼好看的!也別瞪著我呀!”藤的語速如同流星一般快,眼睛發出十萬伏特電而且色眯眯的,“快看快看!操場上,被許多女生圍著,穿白色衣服的那個男生。”
果然,陣容比得上當今的紅星。隻是,那團白色讓我想起早上上學時那個自負的男音。
“藤,難道你不知道我有輕度近視嗎?”我決定掃她興。
“什麼嘛!你隻是輕度近視而已。那麼帥的男生,就算是瞎的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藤的眼睛往上翻,接著說,“你知道他是誰嗎?叫什麼嗎?”
我搖搖頭。藤,真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女孩子呢,整天喜歡色眯眯地望著那些所謂的帥哥看。
“他叫冀!”
“夏季裏有夏季的‘冀’?”
“好奇怪的問句,什麼夏季裏有夏季的季。”藤怪異地看著我說,“我第一次聽你說這麼矛盾的句子了呢!是‘希冀’的‘冀’!”
好可愛的女孩!我笑了。
然後,我們往友誼交際藝術課室走去。藤一路唾沫橫飛,她的話成了單一聲線,在我耳朵旁響個不停。講那個冀的五官怎樣的精致,身高有多少,怎樣的大方,怎樣的受女孩子們的歡迎……
我不由地緊皺上眉頭說道:“一副臭皮囊!”
“唉,當你近距離地看見他,你便會為你這話懺悔的!”
“藤,你無藥可救了!”
“是是是,我無藥可救了。你更加無藥可救吧,因為你是一個不解風情的傻瓜!”
這樣說著,我和藤便已經來到一個可以容納一千多人的友誼交際藝術課室裏了。
所謂的友誼交際藝術課每周一節。全校的師生屆時都可以無級際無班際的進行文化藝術交流、溝通。隻要不違法不違規,到學期結束時每個學生隻要交到五十個以上朋友在這個學科便可以拿滿分。
藤突然拉住我的左手,撥開層層人群,往課室更裏處走。
“嗨!冀!”藤異常興奮,滿臉笑容。
“嗨!好久不見!”他的聲音桀驁不馴的。
那個叫冀的男生那張臉是絕美的。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卻如冰峰上的陽光,如夏花般的絢爛。就連眼眸裏也徜徉著甜美如孩童的笑意……
我隻輕輕掠過了一眼後,就再也沒有看第二眼了。我隱隱約約地感到難過。為他,為他絕美的外表內那顆膚淺的心。於是,我輕輕地掙脫了藤的手後,獨自離開了。
冀篇:
“藤,她是誰?”我笑容依舊。
“我的朋友。她叫花在!”藤滿臉自豪地說道。
“花在?好難聽的名字!”我皺了皺眉頭,“而且裝清高。”
那女孩很平凡,平凡得讓人看了後便會忘卻。隻是,她卻如冰一樣刻在我的腦海裏。她的雙眸迷漫了百結如亂絲的嫋嫋霧靄,沒有焦距,也沒有焦點,消散在稀薄的空氣中。
“喂喂!冀,請你注意一下你的言辭!”藤的笑容突然全無,不悅地說道,“花在並不是你所說的那樣。”
“哦!不是我說的那樣,那是怎樣?”我的笑意濃得像蜜糖了。
“如果你真想知道花在是怎樣美好的女孩,那麼請你用心地用心地去留意她。”藤說得認真萬分。
那樣平凡普通的女孩竟能讓一向驕傲的藤如此地維護她,或許真的有什麼過人之處吧!我不禁地掃視了人潮湧動的課室。
那有著難聽的名字的女孩就那麼安靜地坐在課室最後一排靠左的角落裏看著書,仿佛隔了另外一個時空。而那個時空裏,隻有她一個人。隻有她翻書頁的聲響,成為一道姽嫿的風景。
我重重地搖了搖頭。神經質!我還是喜歡那種熱情活潑開朗外向的女孩。於是,寬敞的課室不斷飄逸著我和女孩們甜美的熱鬧的放肆而張揚的笑聲。
花在篇:
黃昏,大片大片的明霞如妖妖的火焰,似四處飛濺的殷殷鮮血,紅滿了西天邊,抹不淡,吹不散。
在強烈視覺的反差下,被許多茂密濃鬱的大樹重重包圍著,隻露出一角的圖書館就顯得特別的幽靜和諧了。
清脆的鳥語在盈盈的綠意中自由飛揚著,稀薄的風兒氤氳著淡淡幽幽的草木香氣沁入鼻端……
我很喜歡這個地方。寂靜中似乎可以聽到自己緩慢的心跳聲。
繞到圖書館後麵,隨意躺在柔軟得像一張毛毯的草地上,耳機裏旋轉著一直喜歡的音樂。旋律紛紛揚揚,彌漫在我心頭如軟軟的絮。
情不自禁地流了一行清淚。傷感,它總是毫無城府地自由穿梭在我內心裏。或許是因為太過寂寞吧!漸漸地,我竟喜歡上了它了,認為它甚至是美麗的情愫。
冀篇:
有時候長得帥也不是件什麼好事,因為總是會被女孩子們圍堵什麼的。此時此刻的我為了躲避她們的追蹤,就不得不藏匿在一棵粗壯的樹幹後麵。
晶瑩的淚珠從花在被樹影投得支離破碎的臉龐上劃過。
那麼一刹那,我感覺自己竟然為之震撼。
“花在。”我聽到自己如此輕柔地喚她。
然而,聲音還沒從我的喉嚨裏發出來,我自己就被嚇了一跳。
於是,我毅然轉身離開,又會到女孩子們堆裏去了。
公車上。
“天啊!公車啊,公車啊!在此之前,我曾幾何時乘搭過公車呀!”我咕噥著。越想就越氣,氣自己不該把名貴的漂亮的山地車借給朋友騎;氣自己不該為了顯示闊綽而大方地請女孩子們喝飲料,最後剩下不多的幾元錢乘搭過擁擠的公車回家。
不由得厭惡的瞟了一眼身邊的人。
“花、花……”
在我還沒有來得及驚訝而且羞愧地大叫一聲。司機突然急刹車。
我隻覺得搖搖晃晃,便撞上了花在。
我的下巴貼在她柔軟的頭發上,感受著她身體傳過來的溫度。一股毫不濃烈的洗發水、汗水、青草混合著的好聞的味道刺激著嗅覺。讓我迷醉,讓我歡喜。
短短的幾秒鍾後,公車已平穩。我下意識地站回原來的位置。臉龐出現一片不健康的緋紅,結巴地說道:“對、對不起!”
然後,腦海裏閃過那天她撞到自己的情景來,心裏不禁說了句要死。
花在卻連眉都沒有抬一下。
這讓我再次感到吃驚並且有些說不過出的莫名其妙的失望。
花在篇:
“又下雨了。”
“是呀!又下雨了。天空又在傷心地哭了。”
“花在,我看不是天空在傷心地哭,而是你,你在傷心。”
“沒有。”
“傷感?!憂愁?!沉重?!”
“……藤,你好像長大了。你不再是以前那個沒心沒肺的小女孩了。”
“是的。以前總是你在照顧我。我想我現在必須要學會一個人成長了。”
“我很高興!真的!”
“隻是,你是寂寞的!即使我在你身邊。”
“……”
“花在,為何你要這般沉重的活著了呢?”
“很受不了吧?”
“不,一點兒也不!真的!”
“藤,謝謝你!”
“……”
“藤,我想有一句話我錯過了對和煦說,卻不能夠錯過對你說。”
“什麼?”
“我很珍惜你!”
“我也一樣!”
“來,藤。我們一起去淋雨,好嗎?”
“好的!”
“一直以來我都太過於沉浸在自己細腳伶仃的悲傷裏了,我太過於反複地在意一些事情了。你知道嗎?藤,你知道嗎?”
“花在,你說什麼?大聲一點好嗎?”
“我說我對不起我自己!我——對——不——起——我——自己!你聽到了沒!”
“是——的!你說得很對。”
“我不要這樣的生活,不要這樣的生活了!”
“我相信你!花在,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是的!大雨再大也是點綴而已。這隻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雨水而已,我會讓這些歡暢淋漓的聲響譜寫成動聽的樂章的!”
“對,你這就對了!你一定會成功的!花在,我相信你!”
“藤,你知道嗎?”
“嗯?”
“當我看到那一張張不及格的卷子時我很難過!”
“我知道。所以……”
“所以我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把一切心思都放在學習上!”
“不!你是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但是卻不能把一切心思都放在學習上,因為我還是需要你照顧的!”
“你這個傻瓜!藤是個大傻瓜!”
“你才個大傻瓜了呢!”
“嘻!嘻!嘻!”
“……”
冀篇:
“藤,剛才,你和她在幹什麼?”
“誰?”
“花在!”
“淋雨呀!”
“嗯,好神經質呢!我看見你們倆在操場上大喊大叫。她又哭又笑的。你們看上去就好像是兩個瘋子!”
“嗯,的確是這樣。不過隻要花在能因此好起來就好了!其它的,我一切都不在乎!”
“什麼隻要她能因此好起來就好了?”
“很想聽聽她的事情嗎?”
“……嗯。”
“三年前,花在喜歡上了一個男孩……後來,她發現她自己愛上的隻是愛情的本身,而不是那男孩。然後,她就那麼孤單地度過一年又傷又痛的時間。不是有句話說時間可以衝淡一切嗎?結果,她真的忘記了那男孩。而學習成績,特別是理科的學習成績卻一直在下滑。她呢,也回不到以前,不再是那個快快樂樂的女孩了。”
“哦,原來是這樣子。怪不得她的文字會那麼的絕望了呢!”
“你看過花在的文字?”
“是的,在學校的文學社裏。她、她……”
“嗯?你想說什麼?”
“我、我是想、想問你,她、她……”
“你什麼時候開始說話變得如此的結巴的?冀,你到底想問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