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情人騎木馬(閨蜜要你好看係列)(薇姿)
都市的夜晚,就像一位珠環翠繞的華麗女子,光彩奪目。
蕭諾伊坐在公交車的最後一排,單手支著下頜,不停地打瞌睡。
旁邊兩個打扮得像日本娃娃的女孩,正看著同一本娛樂雜誌,都梳著整齊的長劉海,長直發柔順地披散在肩上,臉頰拍得粉嫩嫩的,層層疊疊的LOLITA蕾絲裙裝綴滿了熒光閃爍的亮片,看得蕭諾伊一愣一愣的。快邁入三十大關,她才驀然發現自己真的不再年輕,以至於欣賞不了現在年輕人流行的時尚。
“杜楚涵好帥!”
蕭諾伊不由得支起耳朵留神聽。
“我覺得他比南瑾晨有氣質多了。”另一個女孩撲扇著誇張的長睫毛說。
“可是我更喜歡南瑾晨啊。”塗著粉紅色唇蜜的女孩大聲抗議。
“南瑾晨就像個被寵壞了的小孩,杜楚涵一看就是溫柔優雅的好男人。”長睫毛女孩盯著雜誌封麵上的俊美男子,聲音甜膩得好像摻了蜜,眯眼做陶醉狀,“怎麼會有笑得這麼迷人的男人?”
“聽說他們兩個是表兄弟,好基因果然是會遺傳的。”粉紅色嘴唇女孩興奮地說,“你說他們的外祖母是不是極品美眉?”
後麵的討論已經超出蕭諾伊能理解的範圍,新新人類的用詞常常令她覺得困惑,果然二十八歲和十八歲是有代溝的,她覺得有點悲哀,睡意已經不翼而飛,不由自主瞥了眼女孩子手中的雜誌,封麵上的男子眉如點漆,目似琉璃,笑意溫潤地斜睇著她。蕭諾伊心髒驀地顫了顫,腦海裏慢慢勾勒出一個小男孩的形象,雪白的燈籠袖襯衫、天藍色背帶短褲,烏黑油亮的中長發四六分開,規規矩矩,一絲不苟,很像某部著名卡通片中的男主角,當然,那時候,還沒有那部卡通片。
她輕輕歎了口氣,趴在前排的椅背上,神情有點恍惚。
下了公交車,蕭諾伊一眼就看到阿博站在擎天大廈門口,看見她鬆了口氣似的迎上來,嘴裏抱怨著:“怎麼才來?酒會早都開始了。”
他全名叫李一博,是蕭諾伊所在酒吧樂隊的隊長兼貝斯手,幾年前,高考落榜的蕭諾伊,不甘心跟老媽在鄉下窩一輩子,就來到S城,投奔自己學生時代的死黨李琪琪,也就是阿博的妹妹。
S城是全國最大的現代化都市之一,可謂寸土寸金。當時兄妹倆租了一套兩居室的公寓房,蕭諾伊來到後就和李琪琪合住一個房間。彼此相處得很融洽,漸漸和家人沒兩樣。
兩年前,李琪琪在酒吧裏和一個北京商人一見鍾情,夫唱婦隨去了祖國的心髒。
當時蕭諾伊覺得隻剩下她和阿博兩個人,孤男寡女共居一室恐怕不方便,就提出要搬出去。
可是阿博一句話就把她堵回來了:“你還知道自己是女人啊?我都忘了呢。”
為了繼續名正言順地“同居”,他還特意去百裏之外的鄉下,非要認蕭母做幹媽,蕭母跟他接觸以後,對他印象很好,也希望在外地能有照顧女兒的人,就順水推舟地收下了這個幹兒子。
阿博雖然沒有以蕭諾伊的哥哥自居,但的確很照顧她,兩個人就繼續維持著分擔房租共住的局麵。這兩年來,在這個陌生的都市,彼此做伴倒也不寂寞。
從另一個角度講,在陌生的城市,要找到彼此適合、有共同愛好、性格相輔相成、相處融洽的同居人並不容易。在這件事情上阿博其實是有私心的,他平時吊兒郎當沒個正形,但腦子很聰明,還有不少門路,經常能弄到些大場合的邀請券。
當然啦,他倒不是想趁機結識什麼大人物,妄想遇到慧眼識英才的伯樂——那是三流電視劇才會有的橋段,現實比電視劇要殘酷冷漠得多。
他是很實際的人,大場合就意味著可以讓他們大飽口福,吃到很多平時不敢肖想的好料,享受上流社會才能享受到的奢侈。
有這樣的好機會,阿博第一個想到的人,每次都是蕭諾伊,他像疼親弟弟一樣疼著這個粗線條的女孩。
注意,是弟弟,不是妹妹,就像他說的,在他心中,蕭諾伊根本就不是女人。
知道阿博一定等了半天,蕭諾伊也很不好意思,抓抓頭發,“我睡過頭了。”
阿博一副“我就知道”的了然表情,在她頭上用力敲了個爆栗,打量她一番,“不錯嘛,還知道穿裙子。”
蕭諾伊不自在地扯扯裙角,“不想再被當成猴子……”
想起上次帶她去參加酒會時發生的糗事,阿博差點沒爆笑當場,嘴角抽搐了半天,才把笑聲卡在喉嚨裏。
看到他眼睛裏促狹的笑意,蕭諾伊恨恨地剜了他一眼。
穿牛仔褲、T恤衫參加酒會很奇怪嗎?幹嗎大家都用看猴子的眼光看她?連阿博也拚命躲著她,恨不得在臉上明明白白貼個“我不認識她,不是和她一起的”的標簽。
清清嗓子,阿博若無其事地說:“走吧,今天是個大場子,我好不容易才弄到邀請卡。”
“唔。”蕭諾伊悶悶地應著,跟他進場。
入場之後,兩個人極有默契地分兵兩路,各自開辟戰場。
蕭諾伊盛了滿滿一盤子心愛的龍蝦和鱈魚片,躲在角落裏大吃特吃。
剛吞掉四隻龍蝦,嘴裏正嚼著鱈魚片,一抬眼,遠遠看到衣香鬢影、觥籌交錯中站著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心髒頓時“咚”地跳了一下。
隻是長得很像而已,並不能確定,但居然不由自主就緊張了起來。
待到那個人和周遭的人寒暄著越走越近,她已經看得很清楚,的確就是剛才在雜誌封麵上看到的優雅男子。
頓時心跳加快了節拍,嘴裏肉質鮮嫩的鱈魚片也變得食不知味。
意外在這種場合遇到青梅竹馬的好友——如果算得上是好友的話,蕭諾伊覺得很興奮。但她不確定自己要不要上前去打招呼。
先不說兩個人現在天差地別的身份,畢竟已經過去了十幾年,就算杜楚涵還記得有她這麼個同學,也絕不可能認出她來。
歲月改變了太多東西,特別是外貌,如果不是常常在雜誌電視上看到他,蕭諾伊也認不出這個優雅高貴的男子就是小時候那個水晶一樣的娃娃。
似乎感覺到她的視線,杜楚涵轉過頭來,微微的愣怔之後,頗為專注地看了她一小會兒,眼光漸漸熱切起來,大步走過來,試探著問:“蕭諾伊?”
蕭諾伊頓時受寵若驚。
“真的是你啊。”杜楚涵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好多年沒見了,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你。”
蕭諾伊自己照鏡子,都有種今非昔比的感覺,杜楚涵竟然一眼就能認出她,不能不佩服他驚人的記憶力和眼力,隱約又有些高興。
“你還是老樣子,沒什麼變化。”杜楚涵笑眯眯地說著,上下端詳她,眼光停留在她粗糙的手指上,“還拉小提琴嗎?”
“早就不拉了。”蕭諾伊尷尬地笑笑,縮回手指。
“那你現在在做什麼?”杜楚涵熱絡地問,“自己搞樂團還是幕後製作?在哪家公司?”
蕭諾伊更是尷尬,兩個人的世界實在是距離得太遠了,酒吧裏那個小樂隊,對杜楚涵來說更是不值一提。
她開始懷念小時候,還能肩挨著肩窩在梧桐樹後麵扮強盜的時光,但顯然,他們的位置已經越隔越遠。
她哈哈笑著說:“我沒有在搞音樂,偶爾跟朋友在酒吧裏唱唱歌。”
“嗯?”杜楚涵露出困頓迷惑的神情。
“是朋友帶我進來的,”蕭諾伊撓撓頭,“就是混進來玩的。”她沒好意思說騙吃騙喝,從小到大,好像隻要在他麵前丟臉,滋味就特別不好受。
“哦。”杜楚涵了然地點頭,並沒有流露出絲毫輕視的意思,“可以給我你的電話號碼嗎?”
蕭諾伊愣了愣,抬眼看表情有點羞澀的男人,對方的眼神居然是認真的。
“電話?”
“是啊。”他理所當然地說。
蕭諾伊一邊摸電話,一邊嘀嘀咕咕:“你現在是名人了,還有時間跟我聯絡嗎?”
“那時候你突然轉了學,我一直很擔心你,今天居然能在這裏碰到,我很高興。”杜楚涵的語氣很誠摯,完全不像是虛偽的客套。
被他這樣一說,蕭諾伊頓時覺得心裏暖乎乎的,連忙掏出手機給他。
杜楚涵在上麵輸入自己的號碼,撥通後存儲,然後把手機還給她,正色道:“我從來沒忘記你,真的。”
他有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尾角微微上挑,專注看著人的時候,有種特別慵倦迷離的風情,饒是蕭諾伊粗枝大葉,被他這樣目不轉睛地盯著,臉上也有點紅色透了出來,還很不好意思。
“改天我去聽你唱歌吧。”杜楚涵幹脆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