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上午七點,天空剛剛被橡皮擦亮。
方麒走進酒店大門的時候,酒店裏空蕩蕩的,除了保安之外,隻有一個前台小姐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
他一邊掏出手機按下快捷鍵“1”撥出電話,一邊對前台的服務員說:“陳浮在你們這裏的哪一個房間休息?”
電話裏正是等待的忙音,前台的女服務員抬起頭來:“抱歉,客人的資料我們需要保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方麒看見了前台不遠處的橢圓牆麵鏡。光亮的鏡麵照出了一個身穿灰色長款呢子大衣與發白牛仔褲,還有一頭到脖子的小卷發的男人。
那是一個看上去非常精致而時尚的男人,他的麵孔英挺而滿含自信。
他對著鏡子左右轉動腦袋,照了照自己身上是否有不恰當的地方——當然沒有,一切都非常妥帖。
但他依舊用手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口,順便再調整了一下同拿在一隻手的花和手機,然後才轉臉對前台笑道:“我和他是一對,要給你看他的身份證嗎?”
高高揚起調皮尾巴的聲音順著酒店大堂的旋轉樓梯一路往上,在將要徹底消失的時候奮力一撲,撲上了酒店的最高樓。
這是一間豪華套房,天花板上的水晶燈熠熠生輝,地麵的淺色羊絨地毯柔軟舒適。
嗡嗡的震動聲打破了房間裏的安靜,放在褲子口袋裏的手機一直在響。屬於兩個人的衣物從門口一直散落到了大床旁邊。現在,床上紫色的被子被掀開,前一刻還互相擁抱熟睡的兩個人已經分開,陳浮冷著臉從陌生的床上和陌生的人身旁爬起來,飛快揀起自己落在地上的衣服。
他披上了襯衣,跳著套上了內外褲子,一邊快速往房間裏的鏡子中走去一邊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手機的屏幕上,“親愛的”三個字伴隨著震動,一同刺目地閃爍起來——
他趕在斷線的最後一刻接通了電話。
在接通電話的這一瞬間,他看都沒有看房間裏的另外一個,臉色雖然還是冷著的,但語氣十分輕鬆,且還帶著一點兒吊兒郎當:“……小麒,你昨晚怎麼沒有來?”
電話裏的方麒笑著解釋了一番。
陳浮怔了怔:“出了車禍?你有沒有事?——我沒事,昨晚喝醉了在酒店裏睡了一覺,已經醒了,你先回家,我也馬上就回去,我有一個驚喜給你!”
“好,再見。”
電話掛斷了。
他從鏡子裏看見了自己脖子上紫青色的吻痕。
他豎起領子,把自己的脖子連同脖子上的吻痕一起遮掉,然後將手機揣回兜裏,轉身向房門的方向走去。
但這個時候,昨天晚上和陳浮同睡一張床的男人也匆匆套上了褲子追上來:“陳總,陳總——”
他臉上還殘留著昨天的濃妝,濃妝在一個晚上之後已經暈開了,混在男人的臉上有一種慘不忍睹的感覺。他叫季遲,是一個十八線還沒有出道的小明星。
“昨天晚上什麼都沒有發生,我不希望聽到任何流言——”陳浮沒有回頭,他一邊說一邊打開了酒店房間的門。
正對著房門的走廊上,卷發穿長風衣的男人輕鬆倚靠著牆壁,拿著一隻小小的薰衣草,正笑意盎然地看著他。
兩個人麵對了麵。
方麒剛剛作出獻花的姿勢。
第三個還沒有穿好上衣的人就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之中。
陳浮臉上的冰冷變成僵硬。
方麒臉上的笑容變成疑惑。
而匆匆趕來的季遲,他上身赤/裸,正帶著滿胸膛情/事之後的曖昧痕跡,滿臉尷尬地攤開手掌說:“陳總……你落下的東西。”
那是一個紅絲絨的戒指盒。
戒指盒裏放著兩枚素麵鑲鑽石的男士對戒。
對戒的內圈上分別刻著兩個英文字母。
一個是“CF”,陳浮。
一個是“FQ”,方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