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過去這麼長時間的事,想了也沒用。
壓下心頭那抹遺憾,何涵煙笑容變淡。
“怎麼了涵煙,我送錯花了嗎?”方才明明笑得高興,為何下一刻卻像強顏歡笑。他送得真這麼離譜?
“不,沒有。”拍拍自己的臉,何涵煙重拾笑靨,“你還沒回答,為什麼今天……嗯?”
搖搖手上的花束,她傾頭疑問。
“花店小妹妹招呼我買的。”拉過她的手環在臂彎間,他引她回家。
“花店妹妹讓你買?”眉頭一皺,何涵煙似想到什麼,停住腳步問,“剛才在樹後……那個……和你說話的女人是誰?”
她很想問得若無其事一點,可衝出口的話卻夾滿酸意。
別以為她沒看到。重案科在五樓,很幸運,她的辦公桌正好對著馬路。五點不到時,她就開始注意窗外。見他今日來得早,手頭又沒什麼事,本打算欣賞一下帥哥等人的風景,卻看到他和一個女人聊得起勁。
聊什麼當然聽不到,兩人臉上表情當然也看得不清不楚,因為太遠。但,女人道別後,杜瓦的腦袋可是隨著她轉了半圈。
半圈哦,那女人的背影真那麼楚楚動人?居然還敢給她定格五秒,好像多麼地依依不舍?
何涵煙知道,這種沒意思的小醋,根本沒吃的必要。可她就是止不了胃裏湧出的不爽。
最好,他能給個令人信服的口供,否則,送花也不能釋刑。
“女人?”什麼女人?見她停住,他也一同停下。
“五點鍾,馬路榕樹下,你和一個女人交談。目擊證人是我。”點點他的胸,她故作驕傲地抬頭。
“五點……樹下……女人?哦——是花店的小妹。我的花就是在她的店裏買的。”杜瓦沉思片刻後,揚眉一笑。
“小妹長得很有特色?”
敢給她含情脈脈地目送人離開,他到底有沒有身為她何涵煙男朋友的自覺?怎麼沒見他含情脈脈地凝視她呀?
這家夥,她這麼愛他,他居然敢盯著別的女人的背影,而且還是不認識的、花店的小妹。
難道賣花的就真的長得像花一樣,吸引街上亂飛的狂蜂浪蝶?
啊呀,倏地瞪大眼,她將花束塞在兩人身體中間夾住,空出雙手扳低他的腦袋,目不轉睛。
“怎麼了?”被她惡狠狠的眼神嚇住,杜瓦不由呆了呆。
怎麼了?還敢問她怎麼了?
這家夥,她知道他的性感段數很高,有事沒事就會對著她放電。她也能理解,先天的外貌和個性的伸展,讓他總會在不知不覺間展現獨有的魅力,否則,菜市場的丫頭嬸嬸們不會跟他那麼熟。再加上他有事沒事總會放放身上積多的電量,電得人心如氣球,灌滿了氫氣直往天上衝。
如果以上正確,那麼,剛才花店小妹就是被他胡亂放的電給吸引來的。
歸根究底,罪魁禍首是這家夥,亂放電還不自知。
他呀,真的不能放在街上供人觀賞,危險係數如此之高,得收藏在家裏才行,免得人人覬覦。
他是她的男朋友,而身為警務人員的她,當然有責任保護自己的男友不被他人覬覦。
這麼愛他,幹脆把他收藏起來?心底有個聲音在問。
這麼愛他?她什麼時候這麼……愛他?
咦咦?是哦,她真的覺得很愛他,似乎……好久好久以前就已經存在了,猶如他來到她身邊是必然一般,天經地義的。
天天看到他,她習以為常;天天聽著他的聲音,她理所當然;經常在空閑時想到他,她不由自主。所以,她得追他做男朋友,要求他有身為男友的自覺。
也許……這,隻是一種依賴?
不,不是依賴。
他哪裏值得依賴?身為外星人卻沒有侵略的意圖;雖有異於常人的懸浮能力,卻動不動就叫嚷肩痛腰酸手腳抽筋,比八十歲的老頭子還不濟。胸無大誌,隻願做男傭,成天鬼叫著好玩好玩。
這種人,哪裏值得依賴了?
“但凡愛情,誰說沒有色相的吸引在裏麵。皮相的吸引是最直接、也最不必費神思考的,你的眼睛會繞著他轉,你的腦子有事沒事總會想起他。有嗎?”
好友危時衣的話突然閃入腦海,何涵煙不由啞然。
色相?愛他的色相?
對,她承認,杜瓦的皮相在地球人眼中,是絕對的極品。但她不是花癡!色會老,相會衰。
愛他,因為他讓那間房子有家的感覺。
下班回家,總能見到二十六樓的燈光;打開門,能聞到滿室的飯香。然後,一個圍著藍色廚兜的男人,笑得一臉溫馨,追在她身後問東問西。
累了讓她靠著,煩了聽她抱怨,閑了陪她爬山……
因為愛他,所以感到溫馨;因為溫馨,所以忍不住愛上他。
理所當然!
既然愛他,收藏吧?心底的那個聲音仍在問。
好。
應該斬釘截鐵的話,為何聽起來有點咬牙之感?
“好什麼?涵煙?”她已經惡狠狠地瞪了他兩分多鍾,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肚子不餓嗎?她通常是一下班就叫餓的。
“杜瓦,”她不理他的疑問,輕輕叫道,“你……是我的男朋友吧?”
“是呀。”見她鬆開手,挽著他的臂膀開始走路,他點頭。濃豔的酒紅花束配涵煙最合適,他果然有眼光。
“那……你愛不愛我?”走到拐彎處,見行人稀少,她抿抿唇,問。
“愛呀。”他毫不猶豫,脫口如脫臼。
嗚……回答得這麼沒誠意,一看就知道他在敷衍。眼睛瞄也不瞄她,隻顧盯著前麵走路,不知想些什麼。
“你在想什麼?”抱緊他的側臂,她誘導輕問。
“想家裏燉的雞湯。”出門前已經熬了兩小時,現在應該燉爛了。她昨天說想喝馬蹄雞湯,他今天特地熬的。
雞湯?
不會吧,她所愛的男人眼中隻有家裏的雞湯,而完全漠視她含羞帶怯的眼神?完全無視她越靠越近的身體,完全沒感覺到她……雖然不是波霸,她好歹也算玲瓏有致,該凸的地方絕對不凹。而他,完全沒感覺到手臂接觸的柔軟?
突地,他停下步子,側首看她。
啊,覺得姑娘她今天有點不一樣了吧!她愛他耶,快慶祝一下,快誇獎兩聲,最好能吻她三下以茲獎勵。
此時,杜瓦慢慢舉起左手,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撫上她的……額。
“涵煙,你身體不舒服,是不是發燒了?別嚇我。”
撲!腳底打滑聲。
哭笑不得地看著他探探她的額,再摸摸自己的額,以確定她有沒有發燒。
她是不是真的很沒有吸引力?是不是沒長叫魅力、叫風情、叫性感的東西?
真打擊人哪,他的話!
生平第一次,何涵煙對自己感到懷疑。
“請問,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不、舒、服?”問得好輕好輕,輕得聽不出一絲火氣,輕得猶如天空飄浮的雷雨雲。
“沒有不舒服啊?太好了。”長長呼口氣,杜瓦肩部明顯放鬆,“你把我的胳膊抱那麼緊,我以為你冷。你上次發燒也是因為冷。”
“哈……嗬嗚……嗬嗬……嗚嗚嗚……”無言仰天,何涵煙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習以為常地愛上他?
不由自主地愛上他?
理所當然地愛上他?
什麼狗屁倒灶的理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