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佑楊逃出醫院後,一直往那收治黃毛的黑診所走去,一路上碰碰跌跌,走兩步停一步,步履蹣跚。
幸好現在是淩晨時分,街道上沒有人,否則憑龍佑楊的這幅尊容,配上一身病服,走路東倒西歪,準會被為人以為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龍佑楊還是高估自己的身體狀況,不曾想過現在走路都成問題,好不容易來到小診所門前,用盡全身的力氣敲了敲門,便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聽到動靜,裏麵熟睡的男子趕忙********出來,通過貓眼看了一下外麵,才小心翼翼打開門,發現一個男子倒在自家門前,不省人事。
他正是那名白大褂,打開了走廊的燈,待看清龍佑楊的臉目時也不禁嚇了一跳,他不知收治過多少麵目可憎、麵容猙獰的亡命之徒,但長得這麼醜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思索再三,他還是決定收治龍佑楊,他能找上自己,說明有熟人介紹,現在無論報警還是對其置之不理都害怕對方報複,還是等醫治好對方,好好敲詐一筆吧。
他心裏打好如意算盤便將龍佑楊抬進屋裏,檢查了一下傷勢,發現並無大礙,身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過,現在隻是虛脫、血糖偏低,估計掉幾瓶點滴,休息一兩天就能醒來了。
龍佑楊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待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這是一個簡陋的病房,十幾平方,牆壁一邊的櫃體雜亂無章堆放著各種藥物,病床旁的小桌上排放著幾把手術刀,這裏似乎有點眼熟,他努力回憶著,一拍腦袋,這不正是之前黃毛躺過的那個病房麼?
對了,我來這裏就是為了這張臉,黃毛在哪裏?龍佑楊正想起床出去,隻聽見外麵傳來一陣嘈雜聲,他不由得警惕起來,隨手抓起把手術刀緊攥住嚴陣以待,但仔細一聽又有女人的聲音,他偷偷拉開窗簾的一邊,偷眼望向外麵。
外麵除了中年男子,還有一個婦女和一個女孩,兩人正是他的老婆和女兒,女孩一臉稚嫩,還穿著校服,她低著頭,雙眼濕潤,低著頭委屈的說道:“爸爸,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男子並沒有回答,反而怒臉看向老婆,沉聲道:“我跟你說多少遍了?不能到這裏來找我,你怎麼就是不聽?居然還帶女兒來了!有什麼事不能電話裏說的嗎?”
他老婆雙手叉腰,反駁道:“打你電話多少遍了?你知道今天是女兒的生日嗎?她的生日願望就是想咱們一家三口好好吃頓飯,這麼簡單的願望你都不能幫女兒達成嗎?”
他一聽頓時愧疚萬分,緊緊的抱住女兒說道:“對不起。”
小女孩把頭埋進爸爸的懷裏,不停抽泣著。
龍佑楊看著這溫馨的一家三口,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媽媽和曉芸,這些日子如行屍走肉般,滿腦子的複仇複仇,把家人拋到九霄雲外去。上次匆匆一別,也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怎麼樣?是否掛念自己?
想著,龍佑楊的雙眼濕潤,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手一鬆,手術刀跌落地下,發出一聲尖響,把外麵的三人嚇了一大跳。
中年男子猛的想起一牆之隔的病房內還有人,一把將母女倆擋在身後,急切道:“好了,你們趕緊回去吧,我這還有病人。”
她們還沒走,龍佑楊就走了出來,他大概是忘了自己這張臉,一出現著實把兩人嚇得後退兩步,那小女孩更是躲在媽媽身後,不敢正眼看向龍佑楊。
龍佑楊心中暗笑,無奈的搖搖頭,沒說一個字又轉身走進了病房。待兩母女走後,龍佑楊換上了嶄新的衣服,從頭到腳梳理一番,雖然還是麵容醜陋,但已經整潔幹練很多。
看到龍佑楊清醒過來,男子開門見山說道:“咱是不是該把費用結一下?要不是我,恐怕你已橫屍街頭了。”
龍佑楊沒有說話,剛才他有意無意的搜索黃毛的蹤跡,卻沒有任何發現,他上次軟硬兼施叫他保存起黃毛的屍體,不會擅自扔掉了吧?
但轉念一想,屍體應該是存放於極其隱秘的地方,自己找不到也正常,他一個市儈黑醫,吃軟怕硬,應該不會有錢不賺,寧願得罪人。
想罷,龍佑楊也不追問,放下心來。當即網上給他轉了幾萬錢。
男子盯著屏幕上自己的卡上多了幾萬元,摩拳擦掌,閃著貪婪的雙眼。
龍佑楊看著他一副見錢眼開、欣喜若狂的樣子,知道他對這筆錢很滿意,還是裝模作樣的威脅道:“錢你收了,但規矩你還是懂的吧?“
“放心放心。”男子轉過身來,鄭重的點點頭:“如有泄密,任君處置。”
龍佑楊滿意的點點頭,出了黑診所,又折返去了趟醫院,他著實很擔心陳萬成的傷勢。想起自己蘇醒後第一時間跑到黑診所,首先為的竟是自己這張臉,卻把舍命救自己的兄弟拋之腦後,他頓時內疚湧上心頭。
陳萬成的病情依然不容樂觀,伴有感染並發症,隔著玻璃,龍佑楊站在走廊外看著裏麵被紗布包得嚴嚴實實的陳萬成,身體插著數條輸液管,口戴氧氣口罩,臉色蠟黃,沒有一丁點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