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一章 愛過成恨(2 / 3)

展輕侯看她一眼,“古斯特,負責席琳娜案子的警官,你還記得他吧。”

“嗯。”麗娜答應著,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怎麼了?”

“他說席琳娜的案子有新進展了,凶手留下了物證。”

“咳咳咳咳……”麗娜一下子嗆到了,手裏麵的咖啡也潑濺出來。

她拿起餐巾捂在嘴上,一下子站起來,“什麼?你說什麼?”

“發現了肇事車,車上麵有司機的手套,上麵有汗液可以提取,結果你猜怎樣?”

麗娜蹙起眉,沒有回答,慢慢地坐回到座位上麵。

“通過DNA鑒定,結果顯示司機是和席琳娜有著驚人血緣相似性的親人。”展輕侯放下杯子,“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們的父母在多年之年就去世了,你們是管家撫養的。換句話說,這個世界上和席琳娜是直係血親的人隻有你——”

“胡說什麼?”麗娜吼道,“我怎麼可能撞我的姐姐?你瘋了!展,你怎麼可以懷疑我?”

“不是我懷疑,是警方。古斯特要來跟你的DNA作比對,隻要你接受檢測就可以洗脫嫌疑。”

“我才不會接受什麼檢查,這時有人在陷害我,有人製作假的證據陷害我!”麗娜的聲音愈發的歇斯底裏。

“證據確鑿。”

“都是假的,是偽造的!”

“警方推斷出了當時的情境。”展輕侯步步進逼。

“事情已經過去三年,他們能推斷出什麼?”

“警方認為你當時戴著手套——”

“我根本沒戴手套!”麗娜衝口而出。

話音剛落,她頓時愣住了——

“展……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聽我說……”她慌忙地解釋。

展輕侯不再言語,隻是死死地攥起了拳頭,骨骼發出恐怖的格格響動。他整個人伏在桌上,垂落的發梢遮住眼睛,完全看不出表情,隻是聽到他的粗喘,壓抑著駭人的怒意和仇恨!

“為什麼……”展輕侯的聲音聽起來幾乎不像人聲,那種糅合著太多的恨和痛的聲音,像是一記記的重錘。

麗娜看著展輕侯的樣子,知道事情已然無法挽回。

“為什麼……”展輕侯抬起了眼,他的眼中盛著破碎的絕望,那些絕望在他眼底流轉,幾欲跌落成不輕彈的苦澀。

麗娜捧起杯子,突然大口地吞咽咖啡,一直喝盡杯中所有的咖啡才一下把杯子放回到桌上,她抬頭盯著展輕侯,一字一頓地說:“因為……我愛你,從你和姐姐第一次出現在我們家的那刻我就知道我沒有選擇了……你站在那棵芙蓉樹下,風吹過無數的芙蓉花像粉雨一樣在你周身旋轉,你垂著頭那麼耐心地在用芙蓉花和嫩枝編著什麼,我推開窗戶的一瞬間幾乎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個童話。”麗娜沉醉的表情仿佛她又回到了三年前第一次見到展輕侯的那一刻,可是那表情陡然被傷心代替了,“我的童話剛剛開始了幾秒鍾就破碎了,我看到姐姐衝你跑過去,你們擁抱,你把編織的花環戴在她的頭上!”“原來你就是那個姐姐在香港遇到的朋友,你就是!可是我越是接觸你,心就越是深深地陷進去不能自拔……每次看到你和姐姐親密的樣子我的心就像被肢解一樣。”麗娜捂著臉,咬牙切齒,“我受不了,我受不了,我受不了……

“你是上天送到我麵前的,可是卻被姐姐搶了先,如果你先碰到的是我,你一定會和我在一起的,我們是姐妹,我們那麼像!隻是席琳娜搶走了你,她憑什麼跟我爭!憑什麼?”

“這個世界上隻要我喜歡的東西,我絕對不會放棄的!我寧願用我所有喜歡的東西去換你的愛,可是你連看都不看我一眼!”麗娜淚眼地看著展輕侯,愛恨交加。

“所以,我隻好讓她消失掉。沒有別的選擇,她隻有死掉你才會注意到我,我會用盡所有的辦法變得和她一模一樣,真的是一模一樣。”麗娜抹抹臉上的淚水,指著自己近乎完美的五官,“可是,你還是不愛我,為什麼……為什麼?”

“你說你和席琳娜一模一樣,簡直是在侮辱她。”展輕侯搖頭,終於開口,“我愛她,不隻是因為外表,更是因為她的心靈,純潔如水晶的心。一個人的內在比美貌更為重要,這一點不管我怎麼跟你解釋你都不明白。”

麗娜突然笑了,笑到最後渾身都在顫抖,眼淚成串地往下掉,她伸手抹著眼淚拚命地搖頭,整個人像是瘋掉了一般。

“我怎麼……怎麼不明白……”她捧著頭盯著徐憶璿,“看到她出現的時候,我就覺得我會輸,看著她的一舉一動,我會覺得姐姐就站在她的身邊……我明白為什麼你會喜歡上她……”

麗娜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很誇張地在半空中揮起手,“你一定料想不到的吧,她,”麗娜的手指向徐憶璿,“在拍賣會場那裏,‘嘭——’飛上天,也是我,是我撞的。”

她拍著自己的胸口,開心地笑著。

徐憶璿看著她的樣子,緊張地抓起展輕侯的手,“她、她怎麼好像不太正常……”

“你才不正常!你身邊有鬼,有妖怪……”麗娜又很怪異地咧開嘴角笑,“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撞不死你,因為我姐姐突然出現在你前麵——”

麗娜瞪大了眼睛,像是回到當時一樣,兩手僵直地擎起來好像把著方向盤的樣子,“姐姐瞪著我,我好害怕,向右一打方向盤,才沒有撞死你!哈哈哈哈……”

她大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伏在了桌子上麵直喘粗氣。

徐憶璿吞吞口水,額上直冒冷汗——眼前這個女人,簡直是個瘋子。

她湊在展輕侯的耳邊,小聲地說:“要不要報警啊?”

展輕侯一直冷眼看著麗娜,他眼中的熔岩已經漸漸地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埋藏很深的心痛和責任,他搖搖頭,“打電話叫救護車。”

“不要,不用了……不用了……”麗娜癱在桌子上麵的手臂僵硬地擺動,好半天,她的頭才晃晃悠悠地抬起來,她湊到手腕上很費力地辨認表上的時間,最後撐著頭仰起臉來,“來不及了,已經八分鍾了,還有兩分鍾就會毒發了……”

展輕侯眉間一緊,眼神迅速地掃過麗娜麵前已經空了的咖啡杯。

難道……她服毒了?

“本來是給你身邊的人準備的,可是你沒有給我一點機會就讓我徹底地輸了。”麗娜的臉色一點點地開始變得不自然,“可真是討厭這種輸掉的感覺,特別是兩次……

“所以,我不要玩了……我要走了,早點去向天上麵的神仙祈求。”麗娜淒然一笑,“下輩子什麼都可以不給我,隻是一定要給我一顆善良的心,純潔得好像……好像什麼來著,對……純潔得好像水晶的心……”

她的頭慢慢地伏在了桌上,再不動彈了。

一周後,麗娜在美國休斯敦德樺林公墓安葬,墓碑上麵的照片是一個短發齊耳很是幹練的女孩樣子,和席琳娜有幾分相似但又完全的不同。墓誌銘上刻著雋永的一行字——“我願用短暫一生換取來世的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