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代以後,研究界有了重新解釋“1980年代文學”還上了暢銷書榜。關於“重返”的原因,下麵這種說法頗具代表性。
顯然,這段話揭示了文學研究界“重返80年代”的主要原因:
1.“80年代文學”對於當下文學的重要意義——它是“我們今天的文學知識與文學理解孕育和成型”的起點;2.“80年代文學”並非如我們這些親曆者所想象的那樣“親切又真實”,其本身也是“建構”的產物。在“重返”者看來,這種“建構”而成的“80年代文學”實質上“是一種單一性的文學史敘述”,它“可能犧牲了真正多樣性的文學史敘述的機會和可能”。
其實,還處在1980年代文學語境之時(那時人們稱它為“新時期文學”。
當然,“當時”語境裏強調的“多種概括”和當下研究界“探討何種力量與何種方式參與了80年代的文學建構”有很大不同(後者還包括了對“當時”的對“新時期文學”的“多種概括”本身的追問,換句話說,那些“概括”正是“重返”時所要檢省的主要對象,因為從“重返”的角度看,它們正是參與建構“80年代文學”的“方式”以及“力量”的具體表現形式),但是,二者的內在聯係也是顯然可見的,因為“重返”也好,“多種概括的可能性”也罷,其實已經蘊涵了言說者對1980年代文學的基本判斷:即已存在的關於1980年代文學的任何“概括”或者“建構”都可能是對1980年代文學本身複雜性的遮蔽。
“重返”是指重新返回某一客觀存在的對象,其“暗含”的前提是因為曾經離開過它,因此,“重返”是必要的行動,但同時又是無法完全達成的目標。“重返”本身必然暗含了兩種話語企圖:其一是“去蔽”,即因為不滿於經驗世界的複雜性和多種可能性被理性化、主題化、邏輯化和同一性而拒絕這一切(正是在這個意義上,胡塞爾和後現代思潮之間有了這樣和那樣的瓜葛),如果是這樣的話,顯然我們應該“懸置”關於研究對象的一切體係化的、既定的話語和言說,對那些既定的理念、邏輯、範式進行反思、批判、清理、剔除而“空著雙手進入曆史”,重新審視經驗世界的豐富性;其二,重返經驗世界不是烏托邦地回到客觀對象、經驗世界、生活世界,而是在能動的活動中麵對客體、把握經驗世界、麵對生活世界,主動地有選擇地麵對。所以,重返的意義在於我們曾經離開,然後帶著一種全新的方式再返回,獲得新的意義。
從理論上看,“重返”是絕對必要的。首先,客觀存在的對象並不是完善自足的世界,它僅僅是基礎,是理性大廈的“始基”,作為永恒的始基、源頭,支撐著形而上學的理性的大廈,但它受到形而上學理念的反觀,而客觀對象的意義恰恰是在反觀(“重返”)中得以體現。其次,同樣重要的是,客觀對象、生活世界,尤其是文學世界都是前科學前邏輯的、未被主題化和目標化的經驗世界,這個世界作為科學世界與邏輯世界的起點和始基,它具有未被邏輯模式、知識範式、觀念話語刪改提煉,未被理想化之前的“原物”的多樣性和豐富性,具備從各種理想模式按照各自的要求提煉出自己需要的材料。而這一經驗世界一旦被各種理論模式所框定、篩選、規範、邏輯後及已經成了滲入了解釋者的目的和定見,甚至
具體到“1980年代文學”這個特定的文學世界和經驗世界,對於“重返者”來說,最重要的問題顯然不是該不該、要不要“重返”的問題,而是能否提供一些新的、有效的闡釋和照亮“80年代文學”這個特定的經驗世界中的那些被遮蔽的複雜性和多種可能性的角度的問題,同時也是能否在這些新的角度下觀照“1980年代文學”,使其獲得重新審視的機會並獲得新的意義的問題。出於這樣的考慮,本書我們嚐試從“個人主義”角度出發重新審視1980年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