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五章 塵埃落定(1 / 3)

原來,這浮雲城並不是想進就能進的。懸壺瞧著西方漸消的日頭,又瞧瞧高入雲端的城牆,心中竊喜不已。回頭看向梅降香蹙起得眉頭,更是歡喜雀躍。好歹,老天爺這一次是向著他了。他才十二,犯不著陪她去送死吧!

梅降香重重歎口氣,“你說要出什麼事這個城門才會開呢?為什麼一路走來,那些說書的人都沒有說浮雲城不是個想進就進的青樓呢?”難怪那人以為她與歐陽青葉有交情便露出一副要昏倒的表情,原來,歐陽青葉不是紅塵遊走的傾城名花,而是養在深閨的絕世名伶。

懸壺走到她身邊,“師傅,咱們為什麼非要到這浮雲城來?”

她看著懸壺,搖著頭,“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你難道沒有聽到說書人說這浮雲城主是個天上謫仙一般的美人。咱們走遍了大江南北,都沒有瞧見幾個傾城絕色。如今,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個,還不好好瞧瞧?”

懸壺仍是不懂,“那說書人說的便是真的嗎?在說書人口中你可是懸壺濟世救人無數的大善人,可是,你除了拿五兩銀子騙人吃喝,也沒做什麼善事啊。雖然,在咱們實在連五兩銀子也拿不出時,你也會找個有錢人家賣幾碗安魂湯,不過,救了人也隻是湊巧吧。”

她托著腮,看著遠方的落日,“懸壺,莫要毀了我的好夢。我可是盼著見到一個美人盼了整整三年。”

懸壺看她,“咱們走了這麼久,要說美人也是見過不少,為何偏偏都不是你心中的美人呢?”

她幽幽歎息,這世上早已沒有了她要的美人。饒是多美,都是無濟於事的吧?

懸壺懂也不懂,“師傅,有個美人再看你。”

她閉目養神,“那美人有多美呢?”

懸壺吞了下口水,輕聲說著:“師傅,你還記著你要我讀過的龍陽嗎?這位美人當真是比那龍陽有過之而無不及呢。”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是,那龍陽怕是連他的一半也是不及的。這樣的美人怎敢獨自貿然上街?這樣的美人該是躲在浮雲城中,豎起高高的圍牆以策安全才是。

“師傅,”懸壺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不小心扯到她的皮肉,令她齜牙咧嘴,“師傅,那美人朝我們走過來了。”他怎麼也不相信那美人是朝著師傅走過來的。那樣的美人若是落在師傅手上,怕是難逃毒手的。

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伸了懶腰,“懸壺,那美人在哪裏?”

懸壺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她身後,“師傅,師傅——”美啊美啊,這樣的美人為何偏要惹上師傅?

修長的手指遮了她的眼睛,“瞧瞧我抓住了什麼?居然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登徒子。”

她的身子一驚,僵在當場,“你是誰?”

男子溫柔的唇靠在她的耳側,“你猜我是誰?”

恍惚記得,有一日她咬了他的耳朵,執意地問著,魏王為什麼老是咬龍陽的耳朵?龍陽又為何被咬了還一副銷魂的模樣?這耳朵裏莫非藏著什麼機關,一咬便全身都酥了。

現下,她終於懂了,卻也酥了。

懸壺狠狠地咬著牙,為什麼他不是一個大俠?為什麼他不能一掌劈死麵前這個聒噪的老女人?為什麼這個美人總是招惹上這些心如蛇蠍的老女人?

藍佛手的臉幾乎噴出火來,大聲地指責著:“你還說自己是正人君子?瞧瞧你不過是出門散步都能帶回一個野女人?我定是眼睛瞎了才會相信你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

龍非蹙著眉,看著懷中昏睡的梅降香,“藍姑娘,小心些,降香睡著了。”

藍佛手的聲音更刺耳:“你叫她降香?怎的已經死了的人又活回來了?”

龍非難抑歡心,輕輕撫著梅降香的臉頰,“降香福大命大,我就說,她定能逢凶化吉。”

藍佛手一把按住腰間的藥袋,“我毒死她,看她怎敢與我搶美人?”

龍非一把抱住梅降香,“藍姑娘休得胡鬧。”

本是昏睡的人兒意識漸漸清明,半開的眸子映著男子的側麵,那樣熟悉的麵孔,那樣熟悉的耳形,那樣熟悉的聲音,那樣熟悉的懷抱,那樣熟悉的藥香,那樣熟悉的一往情深。這是她的龍非,她尋遍天下隻為一見的美人。

“降香,”龍非低頭看著她的眸子,給出一抹笑,“你醒了?”

她伸手撫著他的臉,輕聲呢喃:“是,我醒了,連帶那一夜的酒也醒了。”

藍佛手聞言大吼:“你還記得那一夜?你趕走了我,搶走了我的美人。”

梅降香唇角笑紋加深,“是,我記得。我記得你把我的龍非逼得無處可逃,我記得你非要為我的龍非唱他不愛聽的‘郎君為誰來’,我記得你被我一掌打下了樓梯,我記得你癱坐在地上哭得好不傷心。”

藍佛手的額頭上青筋浮動,“你你你——你居然給我借酒裝瘋?!”

她隻是笑,“我是醉了,越是醉了,越是知道那是我的龍非。我守了十年的美人怎能白白便宜了你?”

藍佛手嘟著嘴巴好不委屈,“我治好你的龍非不是為了要讓你們雙宿雙飛的。我要去找那謊話連篇的龍旗,他明明說你這個妖女定是死了。”

“不好意思得很,”她笑得好囂張,“我梅降香福大命大,怎麼也不會就這麼死了,然後讓你享用我的美人。”

藍佛手一把拉住懸壺,手指卡在他的咽喉,“快把龍非還給我,不然我殺了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