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樂聽得雙目發光,直點頭。
“不過,你要保證不耽誤學習,成績不能下滑噢。”鍾老師特別強調這一點。
“我保證!”常樂樂拍著胸膛說。
“還有……”
“呃,鍾老師,你一次把話說完好不好?這樣很吊人胃口啊。”
“是嗎?我注意一下。我想說的是那個劇本,有點……那個……太簡單了,你最好還是改一改。”
“果然!”常樂樂雙手一拍,“我就覺得王子不能這麼輕易就獲救。”她想了想,“這樣好了,他必須得到公主兩個吻才能變回人,嗯,這樣也更能體現王子和公主的幸福生活來之不易。”
常樂樂沉浸在劇情裏,沒有注意到鍾老師臉上慢慢滑下的黑線。最後,她抬起頭,揮揮手,“謝謝老師的提醒,我這就回去修改。”話未說完已消失在門邊。
常樂樂很快改好劇本,然後就著手選演員了。根據劇本所寫,王子是一個又英俊又專情的男孩,因此常樂樂決定找3班的班草湯國東來演。
湯國東聽說是演戲很高興,滿口答應了。但是一節課後,他跑來找常樂樂,粗聲粗氣地說:“你怎麼騙我?”
常樂樂吃了一驚,“我沒騙你啊。”
“還說沒有,你們這個舞台劇根本是非法的,要是我演了的話,說不定就要被請家長、停課、記過、留學察看——哎喲!”他自己嚇得咬了舌頭。
常樂樂張大嘴,說不出話來。一回頭,看見梅茜靠在過道的欄杆上,正朝她露出那個恐怖的笑。(第一回合失敗)
常樂樂遊說第二個人選時,把人帶到了教學大樓最後麵最隱蔽的角落裏。
第二個人選是一年級7班的韶勇南。他聽了常樂樂的解說後,癟癟嘴,不置可否。
常樂樂急道:“你是不是擔心會被請家長、停課、記過、留學察看,那些都是騙人的啦……”
“誰擔心那些東西。”韶勇南不屑一顧。
“那……”
“我是覺得你們這種小打小鬧的玩意兒,不值得我費精神。而且還不見得演出得成,呆在這種劇組,肯定埋沒人才。”他哼一聲,甩著手走了。
良久,在教學大樓後麵最隱蔽的角落裏,傳出一聲明顯是忍了很久的暴吼,跟著是什麼東西被摔破的聲音。(第二回合失敗)
常樂樂在圖書館裏找到三年·4班的翟勁西,用降了八度的聲音說了一遍緣由。
翟勁西用看怪物的眼神打量了她一下,薄薄的嘴裏吐了兩個字“瘋子”。(第三回合失敗)
陳鬆北是二年2班的才子,長相雖然不如前三位英俊,但他的書生氣質更似癡情王子。最重要的是,他認真地讀了劇本,這讓常樂樂非常感動,覺得遇上了知音。他也不計較秘密訓練,常樂樂似乎看到曙光正從舞台的上方傾瀉而下。
“我不演。”他看完了劇本如是說。
“為什麼?”曙光消失,舞台重歸黑暗。
“劇本太爛!”他冷冷說完,靜靜離開,留下早已石化的作者。(第四回合失敗)
在第n次失敗後,常樂樂放棄最喜歡的體育課,躲在牆角改劇本。筆頭已經被咬得傷痕累累,本子上還是沒有寫出幾個字。
“公主深情地吻了石頭,一陣煙霧後,王子恢複了人形,對公主說:‘啊,美麗的公主,是你救了我,你是如此善良、高貴,我愛你,我要娶你,請你嫁給我吧!’公主害羞地說:‘我也愛你,我願意嫁給你。’於是,王子和公主從此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
常樂樂合上劇本,捧著頭,“這不是很好嗎,又浪漫又傳奇,到底有什麼地方不好了?”
“你沒有什麼不好啊。”一個男聲道。
“呃,什麼?”常樂樂回頭,隻看到一堵牆。牆在跟她說話?當然不是,這又不是童話故事,是有人在牆後麵說話。常樂樂爬起來,繞到牆後,牆後是條林陰小道,道上站著一男一女。
女的“啪”地打了男的一個耳光。
常樂樂嚇一跳,忙躲在一叢夾竹桃後,從樹葉中向外偷看。待看清那個靠在樹幹上,正捂著半邊臉的男生,不就是坐在她隔壁座位、號稱光華中學開校以來最帥的帥哥——任廉治時,對整個事件就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事情大概是這樣的:一個無知、單純(蠢)的一年級新生,對又高又帥的任學長產生了某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和憧憬,並且積累到了一定的程度,於是告白,隨即被拒(當然了,至今還沒聽說有哪位幸運者或不幸者被任大帥哥欽點的),於是失望之下揮拳泄憤。
“你……你一直都在騙我……”女生哽咽地指責。
任廉治滿臉不高興,常樂樂知道他不高興絕對不是因為女生的指責,而是留在他白皙的臉上的五根指印。
他問:“我怎麼騙你了?”
是啊,他怎麼騙你的?常樂樂很好奇女生會怎麼說。
女生抽抽咽咽地道:“開學報到那天,我撞掉了你的資料,其中有張你的照片,你當即就把那張照片送給我了,還在照片後麵寫上了你的名字和手機號碼。後來我約你去溜冰,你不是很高興就答應了嗎?我們去逛街時,你還要我幫你參考如何搭配衣服。難道這些事不足以說明我們在交往?可是……可是今天你居然和3班的秋曼姣一起去拍大頭貼!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嗚嗚地哭起來,“如果覺得我不好,你可以跟我說,為什麼要這麼做?”
任廉治沉默著不出聲。
常樂樂很想衝出去告訴女生:“因為他愛現啊。你去問問高二或高三的女生,哪個沒有他的照片?他本來就很喜歡溜冰,因為可以讓他出盡風頭嘛;還有那個逛街買衣服,老天,這個人真是一天不逛街不舒服,跟他媽媽一樣有購物癖。
想到任伯母那瘋狂的購物熱情,就覺得恐怖。真搞不懂,那樣性格的人怎麼會是她老媽的手帕交,要知道,她老媽是很討厭逛街的。
不過她當然不會白癡到真的衝出去,反正這些女生每年開學時都會出現一批,到了下半學期就會自動消失,這個被她暗地裏稱之為“任自戀現象”,從幼兒園時期上演到現在,已是見怪不怪了。
“你們這些人真的是很煩。”任帥哥開口道。
那女生停下嗚咽,抬頭看著他。常樂樂也不由自主留神傾聽。
“一點點小事就亂嚷。什麼交往啊,我可沒想過要和誰交往,我的事多著呢。而且能跟我相配的人還沒生出來呢,憑你——”他上下打量那女生,“你覺得你配嗎?”
常樂樂聽得瞠目結舌。她一直知道任廉治非常自戀,但卻沒想到他自戀到如此地步,簡直已走火入魔、病入膏肓了,否則怎會說出這樣令人發指的話?
隻見那可憐的一年級女生捂著嘴,臉上又是驚訝又是羞憤,終於忍不住哭出來,低著頭跑了。
“搞什麼,把我叫來就是為了這個?真是浪費我的青春時光。”
任廉治說著掏出一把小鏡子往臉上左右照起來,不想照到常樂樂。他回頭,訝道:“樂樂,你什麼時候染上偷窺的嗜好了?”
常樂樂忍住胃部欲作嘔的感覺,從樹後走出來,“誰在偷窺你啊,憑你也配叫老子偷窺,再投一次胎再說吧。”
任廉治臉上現出嫌惡的神色,慢條斯理地道:“說話這麼粗魯,我真為你臉紅呢,樂樂。枉你跟我從小到大念一個班,你就算沒學到我半點優雅,也應該沾染一點氣質吧。瞧你,哪像個女人,簡直跟個男人婆沒兩樣。”
“你給我閉嘴!”常樂樂大吼,“你這個娘娘腔、自戀狂有什麼資格說我。”
任廉治“嘖嘖”兩聲,批評道:“說話大聲,言詞粗俗,動作魯莽。你知道嗎,這就是你17年來從沒收到過一封情書的原因。”
他說著,像開屏的孔雀一樣抬著頭、踱著步,從常樂樂麵前走過。
常樂樂氣得快血管爆裂,揮手就要學那一年級女生甩個耳光過去。剛舉臂,“啪!”劇本從她胳膊底下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