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 不可置信(1 / 3)

頭好痛!

雖然昨晚是喝醉了酒,生物鍾還是讓菩翎很早就起來了。她捂著腦袋走進浴室,蹲在馬桶上,開始回想昨天發生的種種。回憶到她騙韓蕎麥說在跟紀優珣交往後,就沒有了。再細細一想,好像她思考過很多複雜的問題……紀優珣好像有來酒吧……

浴室的門突然被打開,紀優珣大咧咧地走進來,“早。”

“早……”菩翎呆滯地應答之後,才突然驚爆,“快出去!”沒見她在用衛生間嗎?

他聳聳肩,轉身去擠牙膏,對著鏡子開始刷牙。

菩翎覺得自己血壓全都集中到臉上,她又不能這個時候提褲子!隻能咆哮著:“臭小子,叫你出去,你聽不懂嗎?”

刷牙的人,對著鏡子微微側過臉,檢查了一下脖子,然後悠然自得繼續刷牙。

“紀優珣,我以教官的身份命令你,現在向左轉走出去,立刻執行!”

刷牙的人眉頭一挑,利落向右轉,並走近她。

“紀優珣!軍人一切要聽從指揮!”這臭小子,要讓她驚慌到什麼程度才滿意!

“教官,我正在向左轉!”

“你這是右邊!”

“我是執行鏡像的左邊!”

菩翎一聽,險些昏過去。這叫搬磚頭砸自己的腳,對吧?不對,這該叫拋磚頭砸自己的腳,而且這塊磚很久就拋出去了,現在才掉下來砸到自己的腳背。菩翎有想揍人的衝動,上個小廁都不得安寧!

“紀優珣,如果你再這樣,立刻搬出公寓!”

“我搬出去,你會很傷心的。”

“你搬出去,我為什麼要傷心?”她會立刻請客,讓大家來家裏大吃大喝慶祝。

“因為你喜歡我!”

比不能提褲子的難為情還令她震驚,她瞪了這他好一會兒,怒道:“誰喜歡你了!”

“你。”

“胡扯。”她明顯察覺自己要很努力才能保持冷靜。

他勾起嘴角,微微偏頭抬起下巴,“看,這是什麼?”

一些零零碎碎深淺不一的……咬痕!這景象倒跟她上次被他咬的情況相去無幾,難道他也被某個吸血鬼給咬了?本想嘲笑他的,可是……他為什麼要讓她看?關她什麼事情?難,難道……不能吧!她地瞪著他。

他笑了點頭,“不用懷疑,是你的吻痕。”

“怎麼可能!”

“不然你對證啊,大小與痕跡絕對是你的尺寸沒錯。”

不會這麼巧吧,難道就連紀優珣拋的磚頭,也砸到了她的腳上?她著急地回憶著,好像……是有那麼回事兒啊!菩翎心裏哀嚎,怎麼遇到紀優珣,鐵的紀律與原則都會鬆動?!她吐了一口氣,再保冷靜開口:“有什麼誤會,我們出去說。”

“這地點很好。”他笑得很欠扁。

“至少你得讓我把褲子提好!”軍人李菩翎,一世英名就毀在在這小子跟這間衛生間身上了。他凝視她的目光一沉,菩翎突然察覺到某種危險的氣氛,下意識的拉緊衣服遮擋,感覺自己現在是砧板上的肉,隨時有被剁了的危險,“你……你要怎樣?”

他微微別開視線,臉紅了,“不想怎樣,隻是要告訴你,我喜歡你。”

啊?一大早的,要讓她承受多少衝擊他才高興?而且,就算是開玩笑,要說喜歡人的話也不能挑在這個地方啊。要是別人問被表白的地點是哪裏,是在什麼樣的氣氛下發生,她總不能說,在衛生間裏,在她不能提褲子極為尷尬的氣氛中發生吧?

“臭小子,你開玩笑也要看一下場合。”可是,聽他的表白,竟然沒有像聽到司恩表白時的那麼不自在與難以接受,可更多了無措與慌張,又很受不了地隱含喜悅。

“我愛你,像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一樣,我愛你。”

“你……”菩翎這下回不了嘴了,心滿胸口亂跳,上一次聽到他說他是“男人”的時候,她還覺得好笑,怎麼這次卻讓她這麼震撼呢,眼前的他儼然就是一個可以依靠,可以頂天立地的男人?“小……小年糕……我是,姐姐。”

“韓蕎麥說,你說我們是男女朋友。”他直接沒有一絲遲疑。

“那是為了……”

“為了什麼我不管,你喜歡我嗎?”

“我……”難道昨天喝醉了,她胡說了什麼了嗎?看他脖子上的痕跡,估計是說了!

“你喜歡我。”他說。

他幹脆自問自答得了!

“先出去再討論這些!”無論如何,她都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沒否認就是喜歡了?”

“……”有嗎?看著這麼俊秀年輕的臉龐,菩翎道:“我不喜歡比自己小的小鬼。”

“軍人李菩翎,你不會也那麼膚淺吧?認為年齡是界線?”

不隻是界線,而是代溝……因為他常會做出讓她解釋不了的事情,不過……她突然詫異地看向他,如果說他喜歡她的話,那麼所有她認為是“代溝”的理由,其實都可以換成“因為他喜歡她”這個理由了。

為什麼他會因為她沒有直接拒絕司恩而怒氣衝天,為什麼嚷嚷著討厭叫她大嬸?又為什麼要說她要是答應跟別的男人交往,他絕對不會對她客氣的!她突然傻乎乎地問:“你真喜歡我?”

“對。”

“不在乎我比你大五歲?”

“我管你多少歲!”

“我會比你更快老去!”

“……”鄙視她,“俗!”相愛的人,不就是要享受守著對方,慢慢變老的幸福?

俗?嘿,她高興了,“不是因為我是你小翎姐,才誤以為是愛情?”

“我智商沒那麼低,早在知道你是姐姐以前就已經喜歡了!知道你就是姐姐,隻會讓我更想在你身邊而已。這樣不好嗎?”他突然大叫,“因為現在這樣的愛,把小時候的回憶也變成這樣的愛不好嗎?”

菩翎看著他,突然想到司恩說過的話:其實我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我並不知道,隻是我察覺到的時候,已經喜歡得很深,深到能把以前所有一起經曆的事,所有說的話,都能回憶成,原來我那時就喜歡她……

“小年糕……”

“不要再問,要瘋掉了!”老問老問,又不幹脆給個答案,她以為他的心能做到表麵那麼瀟灑嗎?他有多害怕她的拒絕,她不知道嗎!“就說,你喜不喜歡我,給個痛快話!喜歡的話,我立刻出去,讓你收拾。不喜歡的話,我們就這麼耗著,到你說喜歡我為止!”

菩翎忍住給他一拳的衝動,他這麼說哪裏是要聽她的痛快話,明明就隻給她說喜歡的選項。

“快說喜歡!”終於忍不住,他不能再以問題的形式問她,而是直接刀子架在她脖子上逼供答案。

菩翎猶豫了好一陣,終於還是說出了:“……喜歡。”

接著,兩個人的臉,都紅了。

雖然這地點,這局勢,太憋屈,但是說出了喜歡的話,她還是悄悄鬆了一口氣,喜悅慢慢地爬上心頭。

他站了起來,一本正經地說:“我,也會很努力,變成可以配得上李菩翎的男人,做一名合格的男朋友。再給我多一點時間,我一定會追趕上你五年優秀的年華,成為足夠優秀,足夠讓你依靠與信任的,你的男人。”

說完,他走了出去。

菩翎的心口卻因為他這一番話漲得滿滿的,眼眶也有些溫熱起來。她以為她長他五歲,是老他五歲。可是,他卻覺得,她長他五歲,是比他多積攢五年的優秀。他以為,他擁有著讓人讚歎的外表,他卻說要變得足夠優秀,來匹配她。因為她他想要變成更優秀的人。

怎麼能不叫她感動呢?

男人,有時候,也沒那麼無聊,對吧?就像她的小年糕,她的兵,她的……男人?她的,紀優珣。因為,在他所有的身份前,都能添加上“她的”,她漸漸有些明白,什麼叫“愛情”。

她覺得該是所有粉色浪漫粉墨登場的時候,卻迎來爺爺的“大閱兵”。

李莊嚴一早來到菩翎的公寓,先見到紀優珣從衛生間出來,接著李菩翎跟著從衛生間出來,頓時軍顏大怒。菩翎一口氣把事情前前後後,一五一十都說了個明白!優珣也把自己的決心萬分誠懇地說了出來,兩個人解釋了整整一個上午,老爺子依然怒不可遏,沒直接給他們軍杖伺候,卻丟下一句狠話:“我會找你們家長談!”

菩翎重重歎了一口氣,她的家長不就是他嗎?不過,爺爺要是麵對如花似玉的妮姨,又是怎樣的場景呢?悄悄地,她倒是有些期待起來。

可是,她卻萬萬沒想到,她所期待來的,是她幾乎不能承受的真相。

警局周大川再次打電話給菩翎,說找到了張海壽與趙勝龍的關係,十八年前兩人共同策劃偷渡石油入境,後來事情敗露,張海壽頂下所有罪名,趙勝龍被他保全,得以脫身,之後從事房產生意。張海壽出獄後,兩人賭癮又起,賭掉巨額款項!眼看破產在即,便又想著重操舊業,走私石油。但是被菩翎控告後,警方順藤摸瓜,不僅查到了趙勝龍資產上的漏洞,他們的黑暗目的也浮出水麵!

眼看事情敗露,趙勝龍讓張海壽發恐嚇信給李菩翎,製造張海壽就是趙勝龍的假象,在警方前往緝拿張海壽時,逃離處境!

現在,他仍在警方的通緝當中。

“全體都有,向左轉!”

菩翎一下口令,五班齊刷刷向左轉,動作規範整齊。

“我們進行的下一段訓練是,五公裏負重越野,裝備檢查,執行!”

戰士們又一致地檢查裝備,多麼幹淨利落!

另一名戰士跑了過來。

“報告李教官,會客室有位太太要見,說是十分火急的事。”

到了會客室,菩翎看到了郭珊妮。

“妮姨。”看到郭珊妮此刻的模樣,她微微擰起眉頭,“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郭珊妮麵色蒼白,平日精致的裝扮已不複存在,她看著菩翎,嘴唇嚅動了一下,話沒說出口,眼淚卻頃刻間決堤。

“妮姨,怎麼了?”

菩翎愕然,趕緊走近想扶住眼前搖搖欲墜的人。郭珊妮突然抓住她伸過來的手,顫抖地握在手裏,她哽咽著說不出話來,隻是將菩翎的手,握得有些疼。

菩翎細心安撫道:“不要著急,您慢慢說。”

郭珊妮泣不成聲,她將菩翎抱住,哭喊著:“我是媽媽,我可憐的優珞,我是媽媽……是你的媽媽啊……”

菩翎一聽,無法對她的話做出回應。

那日,李莊嚴聽菩翎與紀優珣說彼此喜歡,便去拜訪了紀優珣的家人,才知道紀優珣的母親,竟然是當年他的兒媳郭珊妮。

郭珊妮,李錦年的妻子,李莊嚴的兒媳。

李錦年,年幼喪母,父親李莊嚴在部隊,長期被托在托兒所。為了對抗作為父親的李莊嚴的冷淡,他故意做些違法亂紀的事情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並屢教不改。李莊嚴便親自將他送入教管所,教管所的勞教並沒讓李錦年有所收斂,而是更變本加厲,他發誓要做個讓李莊嚴永遠頭痛的“賊”!好讓李莊嚴後悔自己的養子不教。

李錦年與郭珊妮結婚一年,生下李優瓔,兩年後又生下二女兒李優珞。就在李優珞滿一周歲那天,李錦年多年犯下的罪證被手下抖漏,被警察圍追。他自知所犯的罪行深重,情急之下,將孕婦鄭婉玲抓起來當了人質。當知道李莊嚴就是這次緝拿行動的總指揮,他萬念俱灰,理智崩潰,做出了過激的舉動。

鄭婉玲被驚嚇破了羊水,眼看自己的兒子將會造成一死兩屍的慘案,李莊嚴忍痛一槍擊斃親子,李錦年。

郭珊妮悲痛交加,說要帶著兩個女兒離開李家,李莊嚴不願意讓孫女流落在外,令警衛看護郭珊妮及自己的兩個孫女。郭珊妮想盡辦法逃離,在一次的成功逃脫後,她想帶著兩個女兒出國,遠離李莊嚴的控製,在機場,不慎將小女兒李優珞遺失。因為著急逃離警衛的追趕,她隻得帶著優瓔上飛機離開。後來,她再次回到國內,卻發現李莊嚴已經調離了這個城市,她認為優珞可能是被李莊嚴找到並帶回去的可能沒有得到證實。

她重新回到巴黎,獨自撫養優瓔,直到遇到了,長得跟李錦年極為相似的紀相佑。兩年之後,生下了紀優珣。而後來,紀相佑,因為無法忍受她總將他當李錦年,漸感疲倦,無法再一起生活下去。同時,他也回不到他辜負太多的妻子身邊,因此成了紀優珣深惡痛絕的人。

即使臨危不亂,從容大方的軍人李菩翎,對這件事也喪失了接受的能力!

如果那樣,說她是烈士英雄女兒的話,是假的了?她的父親是犯下罪行,被爺爺親手擊斃的罪犯?而紀優珣……是她的弟弟,親弟弟,對嗎?

每種真相都讓她疼痛,她甚至聽到了自己的驚喘之聲在空氣裏破裂,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