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俊從近路飛奔回主樓便直奔三樓偏殿內閣,她不知道那些死士是些什麼人,目的又是什麼,隻知道他有可能引來沈冰薇、帶來禍端,停留片刻她開始遲疑不決,這主樓不安全,可又能轉移何處?會不會弄巧成挫?
“怎麼了?”方臣原見小俊一臉蒼惶,已預感到有什麼大事發生,他忙問。小俊急切地拽緊了他的手慌忙道:“怎麼辦?天城來人了,怎麼辦?!”
這似乎還像當初在中原時,麵對種種困境她始終有他做依賴,即使他現在已經是個功力盡失的普通人。方臣原的內心湧起一陣酸澀的感動,幾日來的絕望和痛苦已化去了大半,他握緊小俊的雙肩平息她的不安,“慢慢說,出什麼事了?”
“是沈冰薇。”小俊舒舒氣簡單地將經過說了說又道:“她就在主城外隨時能進來,絕對不能讓她發現你,不然……我們該怎麼辦?”
方臣原略想了想道:“別擔心,這主城樓那麼大,她未必就能碰到我,我們趁著天城的人馬沒來,先躲出去便是。倒是那個混進來的殺手值得我們警惕。”小俊這才點點頭,兩人正要走出殿門,清和已到了門口,他身子一矮行了一禮,“小城主,屬下奉淩掌權之命聽您差遣。”
小俊稍覺心安,忙問:“外麵現在怎麼樣?”
“屬下沒有看見沈掌權,屬下猜測,雙飛城四總門隨時會封鎖,淩掌權已經做好應急的安排,請方莊主馬上撤離。”
方臣原道:“有勞,事不宜遲,我這就走。”清和朝他抱拳一拘,轉身外出帶路。
三人匆匆走出偏殿,正要在拐角處下樓時,迎上那銅麵死士踉蹌地奔了上來,一見他們,便忍痛麻利地正身作防。清和拔劍道:“小城主,你們先走,這裏交給我了,在西門外,綠羽會在那迎候。”
方臣原牽了小俊朝他一點頭,便奪路而下。卻不知那銅麵死士雖受重傷,反應仍然迅捷,才轉瞬工夫,已身子一晃,繞過清和,攔住了方臣原二人,小俊搶過一步,一掌推出,銅麵死士則側身躲開,右掌化爪直攫小俊左肩!小俊微一蕩開,清和的劍便躍空擋來。
方臣原見那死士實已傷及髒腑,乃是強弩之末,因道:“小俊,點他的穴!”
小俊立刻會意,旋身一掠,兩指點向銅麵死士的肋下。那死士頓時委頓在地,清和舒了口氣,忙道:“我們不必管他,天城的人自然會作處置,先出城吧!”
方臣原卻道:“且慢!”他注意到死士臉上的青銅麵具,頓生疑竇,於是兩步跨前,將他的麵具揭去。
麵具下一張五十多歲男子的臉盡管滄桑老態,卻掩不住曾經馳風騁雲的英氣和堅韌,清和臉色驟變脫口道:“居然是他!”
“他是誰?”小俊常年幽居地城對碧魚島上的人並不熟悉。清和眼間遲疑而驚恐,半晌才回神,謹慎回道:“小城主,滋事體大,屬下不敢妄斷,還是先稟明淩掌權為好。”
小俊明白,清和畢竟是淩齊野的人,而且時間緊迫,她不想多事,當下便道:“既然如此,那這就交給你了,方臣原,我們走。”
方臣原覺得方才插手已是貿然,心中雖有疑惑但還是隨小俊而去。他們在主樓下上了匹快馬,朝西門而去。
行了不多時,便到了地城西門口,那裏,綠羽牽了馬早已等候多時,見到小俊忙行禮道:“小城主,方莊主,事不宜遲,趁雙城門尚未戒嚴,我們這便啟程吧!”
小俊一點頭,從容地跳下馬來,卻猶豫著看著方臣原,並不說話。
方臣原衝她笑笑,拉了韁繩丟下一句“丫頭,暫別而已,等一切過去了,我帶你走。”便驅馬同綠羽並肩離去。
小俊獨自立在空曠的西門前道怔了半晌,直看到那兩個騎馬的身影漸漸隱沒在沿道的老榕樹垂落的長須間,仍舊恍惚著,似乎膜拜著她將畢生守護的信仰。
策馬的方臣原心中卻是無限的酸楚和不舍,想起日前自己因功力盡失之痛而失控,已讓她傷心難過,現在地城有難,自己非但不能給她支持反而不得不離開。剛才那句篤定的承諾,是他活著說的最沒自信的話,是的,一個武功盡失淪落敵域又全無勢力的人要帶她走談何容易!他目睹她的茫然無措和凝噎不舍,明知雙飛城將有動蕩卻隻能給她這隻言片語的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