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然還是走了。
沈放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現身邊的床鋪早已經涼掉,被子也疊得整整齊齊壓在了枕頭下麵。
枕頭上放了一張紙,是她留給他的。
紙上隻簡單寫了幾句話:至少暫時分開一下吧,給彼此一個冷靜的空間,想清楚自己的心意。不要找我,等我想通了,我會主動找你。
沈放頭痛地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自己是該氣還是該笑。昨天晚上說了那麼多,她似乎也接受了妥協了,一覺睡起來卻玩起了離家出走的把戲。
好吧,暫時分開可以,就當是給她一段時間來回想他說的話,看清楚她自己的心意。一個周佩琪出現了而已,她都計較成那樣,把話說得再狠有什麼用?不是在乎,又哪來的計較和介意?
會去找她的,等他處理掉手邊的事情就去。
當然這期間,他也不會放任她一個人亂跑,至少也要先掌握了行蹤再說。
沈放給趙清揚打了個電話,“我已經知道工程的事是誰搗的鬼了,是南風廣場的張維強。”
像他這樣一個三流人物原本根本不在沈放的眼裏,還是聽周佩琪說才想起來自己的確是打過他。現在想想,當初隻是一拳實在太便宜他了。
張維強原來是周佩琪父親手下的員工,後來自己出去單幹,不過和周家一直都有來往,跟周佩琪父親的關係也一直不錯。周佩琪也是無意間聽到了張維強和父親的談話,一番猶豫之後還是把事情告訴給了沈放。
趙清揚在那頭思索半天,也沒想起來到底是何方神聖。
“那好,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沈放的態度還是和之前一樣,不願意老趙因為這件事受到什麼損失,於是作罷道:“算了,以後要是在商場上遇到了,我會自己收拾他。”
趙清揚也知道他心裏的想法,不過這件事既然落在了他手上,當然就沒有隨便算了的可能。
“你別管了,我按我的規矩做。”
“老趙……”
趙清揚笑了笑,語氣淡然地回道:“放心,我也有我的分寸。”
公司風波終於過去。
媒體也很給麵子,對於這條新聞給了一連串的後續報道。
重新拆除返工的那一天,沈放讓唐宇代表自己去了現場接受采訪。
他坐在辦公室裏看節目的重播,看著唐宇一臉正色的樣子,不厚道地笑了起來。
唐宇剛好給他送文件進來,隨意朝電腦屏幕上瞟了一眼,立刻伸手就要來關電腦。
沈放眼疾手快,把鼠標搶走護在手裏,沒什麼誠意地安慰道:“挺好挺好,雖然說話聽起來像是在背書,至少咱也是長得一表人才,起了一回美化熒屏的作用。”
唐宇指著他有些憤憤然道:“你就幸災樂禍吧,總有你吃苦的時候。”
沈放見他要走,叫住他:“別走,還有事要跟你說!”
“說!”沒外人的時候,當然也就是沒上沒下的時候。
“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公司的事就交給你了……”
他還沒說完,唐宇立刻抗議道:“憑什麼啊,我是升職了還是加薪了?憑什麼一個小秘書要做你堂堂總經理的工作?我不幹!”
沈放早料到他會抗議,閑閑回道:“加薪我批準了,至於升職,你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還想往哪兒升去?不過在代職這段時間裏,我會給你配一個年輕漂亮又能幹的女秘書……”
唐宇打斷他,眼中閃過懷疑之色,“等等!我為什麼要有一個女秘書?”
沈放不挑重點地回道:“秘書基本都是女的,當然你除外。”
唐宇跟他不是一天兩天的交情了,分明嗅到了陰謀與陷害的味道。
“沈放,你打的什麼壞主意?”
沈放想了想,覺得告訴他也無妨。
“主要是我前兩天接到了你媽媽的電話,她抱怨說我丟了太多工作給你,把你給操累得除了工作什麼事都沒時間考慮了。”
“所以?”
“所以我打算借著機會,幫你製造一個辦公室戀情的機會,解決你的個人問題!”
沈放安排好公司的事情之後,約了周佩琪出來吃飯,為之前的事向她道謝。
席間,周佩琪半是玩笑地說道:“你拿朋友的幌子套住我,讓我理所當然想幫你的忙,卻還不能對你有非分之想,沈放,你真的很過分啊。”
沈放為她倒了杯紅酒,笑了笑說:“你會遇到更好的。”
周佩琪失笑一聲,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虛偽的人。”
沉默了半晌,她忽然又問:“我有點好奇,韓嘉然她好在哪裏?”
感情這種事,似乎和好不好沒有太大關係。
“其實也沒覺得她好在哪裏,脾氣上來了很拗,愛胡思亂想,常常會自以為是地曲解別人的心思,賭氣的時候什麼話傷人揀什麼話說,說起來,根本就是一身的壞毛病。”
說是這樣說,他卻下意識露出了微笑。
“這個世上好的出色的人太多了,你當然不會個個都去喜歡。所以兩個人可以走到一起,靠的自然不會隻是一些外在的東西。”
周佩琪很認真地聽完了他的這番話。
沈放見她神色怔忡,笑著調侃一句:“怎麼樣,受益良多吧?”
周佩琪忍不住撇嘴,“倒真是沒看出來,你談起感情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他笑,“這可都是經驗教訓裏總結出來的血淚史,等有一天你自己談戀愛了,就會明白。”
“誰知道那一天要到什麼時候呢?”
也許是在許多年以後,也許出了門轉個彎就會撞上。
所有,就不妨靜靜地等待著那個人的出現吧。
嘉然回了老家去。
其實距離上一次回來也沒有隔很久。
上一次來的時候,沈放就給了一套別墅的鑰匙給她。這一趟回來,自然就住了進來。
村子裏自從開發了度假村之後,來往的人漸漸多了,原來住在這裏的人,年輕人卻多半選擇去了城市,隻留下父輩的一代人還在。
許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隻除了不遠處的那條河,經過了這麼多年依然存在。
嘉然去了河邊散步。
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同村的一位叔叔,她一眼認出對方,很禮貌地笑著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