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蹤
(一)
黃昏。
許千夜走在石板大街上,人影憔悴。她緩緩的走動著,臉上盡是疲憊之色,步伐蹣跚,有時候仿佛就要摔倒。
隻見她東穿西走,終於在一條小街的木門前停了下來。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才推門而進——
狹窄的房間,昏暗的燈光,房間中甚至傳出一股腐臭的味道。
屋子裏隻有一個人。
一個女人。
她斜躺在床上,衣服已經又髒又臭,發出一陣陣嘔心的酸臭,可是她的睡姿,仍舊是優美極了。許千夜進去的時候,她並沒有動。可是又讓人覺得她身上每處都在動,都在說話。
“姐姐。”許千夜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女人轉過頭來——她的皮膚已似有些腐爛,鼻子和臉頰也完全的扭曲變了形——這個女人當然就是跟許千夜幾乎同時消失的黑掂的老板娘,蘇非的親姐姐,十一娘。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眼神,再沒了以前的光芒與神采,現在那眼眶中滿載的,隻有無盡的悲哀,和痛苦。
她的臉看起來,也已因痛苦而更加扭曲,那是一種除了她自己之外,誰也無法了解的痛苦。
也許,連她自己都無法了解,這究竟是傷心?是嫉妒?是失望?還是一種人類亙古以來,就永遠也不能消除的空虛和寂寞?
蘇非是她的親弟弟,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唯一愛她,關心她,了解她的人。而現在,這個人卻被她親手殺死了;這個人,是為保護一個女人而死的,這個女人,不是她。
(二)
許千夜碰到十一娘是偶然的。
在某個街角,她發現了醉到在路邊的她。
然後莫名其妙的,她們便走到了一起,住在了一起,甚至算是許千夜負起了照顧十一娘的責任。
兩個女人,因為一個男人的原因,莫名的走到了一起。
世間的事,便是這麼奇妙的。
許千夜看著十一娘,照顧她,就好象是對蘇非的一種彌補;十一娘陪著千夜,望著她,就好象看到了蘇非的過去——他們彼此都是在對方身上,找尋著某種一去不再的回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彼此的存在,也彌補了對方殘缺的心靈。
他們生活在一起已經快半年了,這半年來,他們一直過著普通人相依為命的日子,不問世事,不涉江湖。
他們甚至已經愛上這種與世無爭的日子了。
什麼事情都會發生,什麼事情都會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