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原來從頭到尾隻有她一個人是被設計的冤大頭!
文亦白知道,青樹知道,現在連祈令堯都知道。老媽不可能知道,她現在因為得到了“夢之遙” 已經高興得頭腦不清了。老爸應該也不知道,他氣得已經快要去出家了。最後,不知道的還有身為受害者的可憐的她,肚子裏養著一個注定要父不祥的私生子。
早知道就不要那麼快簽掉離婚協議書,起碼幫這個來得不湊巧的家夥賺一點奶粉錢。這下可好,他們注定要餐風宿露了。不知道把這個孩子賣給祈令堯,他會不會出一個比販賣團夥更高的價錢?
“青樹,我如果不要這個家夥,會不會一輩子良心不安?”藤沐皺著眉,看著身邊一直念書的藤青樹。念書念書,每天都念書。考那麼高的分數幹嗎?反正也不會因為分數考得高就心腸變得好一點。
藤青樹沒有抬頭,“不用擔心。隻要你忘記了,我就會按時提醒你的。”
就說青樹心腸壞吧,他還完全沒有自覺。傳說中的變態殺人狂都是這種可怕的心態。
“那要是把他生下來,誰來養?”她連自己都養不起。
“聽說孩子的爹已經迫不及待來申請了,可是,被孩子他娘狠狠地賞了一拳。”青樹故意提醒她。
“我可不能讓我的孩子姓祈。”她振振有詞。
青樹笑,“誰規定祈令堯的孩子一定要姓祈?”
藤沐恍然大悟,“青樹,你怎麼可以這麼聰明?”
“好說好說,”青樹低著頭看書,“如果我出的計策好用的話,我可不可以收取一定量的知識產權費?”
藤沐看著他,“你到底是從誰那裏遺傳來的?怎麼可以這麼唯利是圖?”
青樹笑,“老媽啊。我比她還好一點,起碼我沒有賣掉女兒。”
“你出賣姐姐。”她指明這一點。
“如果你不是心存貪念,也不會這麼輕易被出賣。”青樹盯著她的眼睛,“真不懂你這樣的人。明明愛得要死,卻要狠狠推開。”
“你不懂的,”她歎氣,“和祈家扯上關係,我寢食難安。”
“老媽看著‘夢之遙’睡得肯定又香又甜。”藤青樹真不知道該怎麼打開藤沐的心結。
“當年,外婆不要祈家的錢,我也不要。”她理直氣壯。
“外婆不要,是因為那些錢是為了買走她的愛情。可是,你為什麼不要?祈令堯拿著錢是為了給你一輩子的幸福。”青樹搖著頭,不能理解。一個連老媽都明白的道理,向來灑脫的藤沐卻領悟不出。
“外婆去世的時候,她握住了我的手。”她垂著頭,看著自己平坦的腹部。
“外婆有沒有說,你不能嫁到祈家?”藤青樹說得直白,“藤沐,不要拿外婆當借口,你隻是還接受不了自己以為完美的愛情原來是源於一場騙局。你就是這樣的人,固執驕傲,自命清高,就跟當年放棄建築一樣,你想要同樣的方法來逃避,來掩蓋自己的傷心。可是,沒有用的。從頭到尾你隻是在傷害自己罷了。外婆不會因為你不嫁到祈家就來稱讚你,那位死於非命的教授也不會因為死在那座橋上就來向你懺悔。他們已經到了另一個世界,他們已經不能左右你的人生。你要死要活,要嫁給誰,要不要搞建築,都隻是你自己的事了。他們已經走完了他們要走的路,而你的路,是和他們無關的。”
“也許,外婆會看到,也許那個教授死之前是後悔的。”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做法受到這樣的譴責。
“外婆看不到了,因為她死了。那個教授即使後悔,也不能挽回你因此而受到的傷害。所以,與其這樣執拗地活著,我們為什麼不可以坦誠地對待自己?我們為什麼一定要活在自己的假設裏?你為自己假設了一個圈套,而你卻從來都不想出來。”
她看著青樹,是這樣嗎?一直以來她都是這樣的嗎?被傷害了就這樣把傷害她的人狠狠推開,即使不舍得?
當年,她推開建築,是因為那個傷害她的教授,可是,她的心卻那麼疼那麼疼。現在,她想要為了外婆推開祈令堯,可是,她卻做不到,隻能這樣藕斷絲連不清不楚地糾纏著。她——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