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
齊煒和婉兒的事情已經明朗化,正與齊老頭僵持。她不得不佩服愛情的力量,竟能讓他們在一起的信念,不顧一切地堅定。
而盡得她真傳的董〗衜〗,在齊家的商號混得已是八麵玲瓏,如魚得水,頗得管事器重。
還有她,也已經為自己備妥了後路,所以她現在每天最重要的任務就是逃開齊磊的感情攻勢。對,是感情。她終於知道齊磊為什麼會那麼奇怪了,原來他竟想弄假成真——和她成親!
有沒有搞錯?當初定的契約可不是這樣的啊。
她懷疑他神誌不太清楚,不然他究竟是看上她哪一點了?她自認是貌不出眾且品行不良,用奸、懶、饞、猾四個字來形容是再正確不過了,這樣的她,他也要?
他說他要。
可她不要、她死也不要,本來人掉到這個世界已經夠倒黴了,若是再把心弄丟了……哦,光想就讓人寒毛直立了,她怎麼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月黑風高,禹悠包袱一背,悄然穿過重重院落,直向後院溜去。既然不準她贖身,那就怪不得她了。
前幾日,她曾在後院發現了一個隱蔽的出口,正好可以讓她作逃走之用。
咦,有人比她先到。是誰呢?
她躡手躡腳地潛了過去。竟是二少爺和婉兒,難道……她掃視過齊煒的肩上,果然,他們竟準備私奔。
“婉兒,你放心,我今生定不負你。”齊煒情深意切地握緊了婉兒的手。
“可我擔心風餐露宿的,會委屈了‘白玉娃娃’。”這小子還真笨,如果是齊磊就絕不會做私奔這種蠢事。
“啊,誰?”齊煒驚嚇地護住心上人。
“是我。”禹悠現身,腳下輕抬,將自己的包袱踢向更隱蔽的暗處。
“阿丁?!”她是來抓他們的嗎?齊煒嚇得不輕,忘了自己還沒離開家呢,“你想怎麼樣?”
“我能怎麼樣?隻是我們是朋友,既然看到了就不得不說一句,私奔其實真的是很笨的主意。”
“可我們還能怎樣?難道你有更好的主意不成?”
“當然。”她想到辦法既能成全他們這對愛情鳥,又能讓自己擺脫麻煩,“我想到一個主意能讓老爺同意你們的親事,你們不妨試試。如果我的主意不管用,你們再走不遲。”
“這……阿丁,真是太謝謝你了。”
“不必客氣。”禹悠別有用意地漾出淺笑,“我們現在回房去,商量一下吧。”
清晨,鳥語花香。
齊煒從沉睡中醒來,下意識地想揉揉昏沉沉的頭,然而手臂卻似被某種重物壓著,動彈不得。他不由得向下看去,然後他驚叫出聲:“婉兒?!”
“啊……阿煒哥哥?!”剛剛醒來的婉兒,同樣嚇得花容失色。
“哐——”房門猛然被人踢開,一群人湧了進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你們?!”雙方共同衝著對方叫道。
“這是怎麼回事?”齊煒叫道,迅速用被子將婉兒蓋住。雖然婉兒其實連一寸肌膚也沒露出來。
“我還要問你這是怎麼回事呢。”得到消息的齊老爺帶著大公子迅速趕了過來,速度快得詭異。
“我……我不知道。”事情發生得如此奇怪,讓齊煒實在有些發蒙。
“你不知道?你自己做了好事,你竟說不知道?”齊桓遠火大地對著兒子叫道。
“他的確不知道。因為是我給他們下了藥。”禹悠站了出來。奇怪,為什麼她會覺得自己被人算計了呢?
“胡說八道!你哪來的藥?”
“上次擒賊時,從賊人身上搜出來的。”她將藥包拿了出來。
齊桓遠一把將藥包奪下,指著她怒喝:“你——居然給人下藥,當真是膽大妄為到了極點。”
對、對、對,趕快轟她出府。禹悠在心中催促著,不安的感覺十分強烈。
“不過事已至此,念你也是情有可原,也就不多說你什麼了。”齊桓遠狀似無奈地宣布:“下月初十正是個難得的黃道吉日,你們兩對就在那天一同將婚事辦了吧。”
什麼?!“我不要!”這事情發展得怎麼和她計劃的不一樣?
“你給他們下藥,不就是為了嫁給磊兒嗎?現在事情被你搞成這樣,那還由得你說要與不要?”
“爹說得是。”齊磊板著麵孔訓她,“事情鬧成現在的局麵,已經由不得你任性胡為了。你還是乖乖地做新娘吧,別的事不必再管了。”
逼婚,這純粹是逼婚,“我給他們下藥,這是很惡劣的醜事,你們應該將我趕出府去。”
“是的,這件事的確非常惡劣。”齊磊點頭同意,“按理我們應當將你送至官府處置才是,但念你因情犯錯,也不與你追究了。”知她一向十分惜命,是絕計不肯去官府的,所以他以此為要挾。雖然心中十分不齒自己的卑劣行徑,但對於能娶到她來說,這算什麼?
“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齊父準備帶眾人離開,“管家,將婚禮事宜籌備一下,下個月就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情”個大頭鬼。禹悠忍著氣喊住他:“老爺,為什麼我會感覺這是個陷阱呢?”
“哦。”齊父打發眾人先走,然後才笑眯眯地轉過身來,“一定要說嗎?”
“丁兒若弄不明白真相,實在是心有不甘,望老爺成全。”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到底被耍了多久?
“哦,其實呢,你也知道,婉兒是夫人中意的兒媳人選。然而換了定禮後,直到婉兒都及笄了,大家才發現當初沒有說明婉兒是和誰定的親。於是,我和向家隻好一起商量,決定讓婉兒先來小住一段時間,看看和誰比較投緣,再決定親事。結果,大家竟都誤會了,甚至磊兒還找來你冒充心上人。見過你以後,我覺得你和磊兒應該會很合適,也就將錯就錯,靜觀事態發展了。”
“也就是說,自從我們見過第一麵起,老爺你就開始在算計我了。”禹悠很快得出結論。
“哪裏,我隻是樂觀其成而已。”齊桓遠笑得有如聖父臨世。
“哦?那婉兒既然選擇了齊煒,老爺為何還要阻撓呢?”如果他們當真私奔了,看他這出戲怎麼收尾。
“如果我痛痛快快就答應了,怎麼能讓他們知道彼此的感情有多堅貞呢?況且,那時磊兒和你還沒有確定下來,我若答應他們,你們兩個小家夥不就猜出有詐了嗎?還肯乖乖就範嗎?”
“所以?”
“所以我就叫人在後院弄個隱蔽的出口給他們。等他們有所行動,就有理由讓他們成親又不讓你們起疑了。昨晚他們果然來了,然後我在牆外就聽到,一個半夜不睡覺的小家夥在自告奮勇地幫我解決問題。後來的事就都是你做的了。”
原來如此,真相終於大白,竟是她自己跳進了陷阱裏。不是滋味地瞥一眼齊磊,“你什麼時候知道這些的?”
“比你早一個時辰。”齊磊表示他也是受害者。
她現在才算是知道了什麼叫做老奸巨猾,“老爺將一切都說出來,想必是有把握讓一切都按您預定的進行了?”
“哈哈……磊兒現在可是心甘情願的,隻是你還有點兒別扭而已。”齊桓遠笑得無比奸詐,“丁丫頭也是聰明人,不用老夫明說,也該可以想到有多少種方法能讓你也心甘情願吧?”
如果不是她已經想到了,她還會和他在這兒鬥法?禹悠不怒反笑,“經常聽人說,老爺的棋藝精湛,不知有沒有興趣和丁兒賭上一賭?”
“賭?這倒有趣。你想如何賭法?”齊桓遠很好奇她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對弈三局,二勝為贏。”她淺笑著擱下戰帖,“我們看看下月初十會有幾對新人?”
“磊兒,看來你的新娘已經想嫁了,卻不好意思直說。”他的棋藝在江陵城可是數一數二的,“走吧,我們這就去書房對上兩局。”隻要同她下兩局棋,就能成全磊兒,還可以省去日後不少麻煩事,他何樂而不為呢?
三局過後,一和二敗。
手中的棋子不穩地滑落,齊桓遠難以置信地瞪著她,像是在看怪物。
“承讓了,老爺。”真是對不住,她好像忘說自己過去在網絡界還有個“棋王”的稱號了,禹悠的淺笑不變,“看來下月初十隻能有一對新人了。”語畢,她飄然離去,留下齊家父子大眼瞪小眼。
“磊兒……”齊父呆怔地瞪著齊磊,“她怎麼……這麼厲害?”
齊磊的狀況也不比父親好多少,“我……我也才知道。”
於是乎,到了婚禮的當天,齊磊隻能是看著弟弟有情人終成眷屬,自己卻躲到一邊攪盡腦汁,算計如何也能得償所願。
“磊兒,今天是你弟弟的大喜日子,你做哥哥的也應該為弟弟高興才是。”齊桓遠端著酒杯轉到他身前,“來,跟爹喝上兩杯。”
“好,孩兒敬爹。”齊磊接過酒一飲而盡,沒有注意到齊父的眼底閃過不為人知的詭異。
次日清晨,陽光明媚。
禹悠頭暈腦漲地從睡夢中醒來。奇怪,她昨日沒喝多少酒啊,頭怎麼會這麼暈?她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入目的是一張熟悉的俊臉。
“啊——你在我房間做什麼!”禹悠驚叫道。
“什麼?”齊磊撫著額頭,也是一臉困惑,“我怎麼知道?”
等等,這情景好像很眼熟。
他倆對視一眼。
房門突然被打開,一群人湧了進來……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該死的,這分明是齊煒和婉兒事件的翻版!
“明明都準你們成親了,你們還搞這套?”齊父一本正經地出現,“這次什麼理由也不行,這個月三十日你們必須成親。”
“老狐狸。”禹悠一下跳了起來,全然沒了往日的冷靜,“你……”剩下的話還未能說出口,人突然又被拉回床上,“齊磊……”
“丁兒,他是我爹,不可以這麼沒禮貌。”齊磊一臉嚴肅地將她曾說過他的話還給她,然後不著痕跡地用被子蓋住她,“你隻穿著中衣。”
那又如何?她又不是沒穿衣服。禹悠沒好氣地扯下被子,瞄到齊煒拉著新婚嬌妻在一旁看戲,“二少爺,你沒有話說嗎?”她怎麼說也算是幫過他。
“呃,請節哀順變。”
“什麼?!”
齊煒嚇了一跳,忙護著愛妻向後退,“請當我什麼都沒說。”
真沒品!她火大了,“不管你們出什麼招,我隻有一句話:我不嫁!”老狐狸竟敢對她下藥,她若不惡整回去她就不叫禹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