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心底清楚,他這方的這些猿猴道兵乃是他毛發所化,需要消耗的是他之前灌輸其中的法力和祭煉的功夫火候,不能持久。

然而陳浮生召喚來的神像顯然是走得神道之法,憑借的是信眾們近乎無窮無盡的虔誠信仰願力。

任他修為如何深厚,以不過脫劫的修為也是無法與之抗衡,非得在這之前分出勝負,奠定大局不可。

“晚了!”

隻是麵對這樣勢可開山倒海的一擊,陳浮生卻是沒有絲毫慌亂,甚至連令神像鼓起法力與之抗衡的想法都沒有,隻是隨意把手一抬,然後就那麼對著巨猿胸膛隔空虛虛一按。

就是這樣看似風輕雲淡,沒有絲毫法力的一記,巨猿前奔身形卻是驟然停在當場,甚至險些摔倒在地。

這委實是無法想象,要知道和一心鑽研用精神撬動世間法則做到種種玄奇之事的巫師不同,修士對於肉身靈魂的掌控非同一同,更不必說對於陳浮生和袁通天這樣脫劫大宗師而言。

尤其袁通天修行法門還是發掘自身血脈,近乎以武入道,對每一分力量的細微流動都可完美掌控,委實不會出現如此紕漏。

地動山搖。

巨猿猛然將手中金剛鐵棒插入地麵,五指探出如鉤,以手抱頭,肉眼可見地,雄健如山脈的筋肉以令人心悸的幅度起伏變化。

因為幅度,速度過於驚人的緣故,本來雪白一片的毛發已然滲出血紅色澤,熱氣蒸騰,燒灼得周遭空氣一片虛幻。

“啊!”

一聲撕裂人心的嚎叫響起,巨猿再也無力支撐身形,單膝跪地,以手撐膝,身上氣勢翻滾如潮起潮落。

與此同時,陳浮生在心底低聲念道:“出!”

嗤嗤聲響好似布帛撕裂。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就見巨猿四肢百骸,胸膛後背,五官七竅,同時有猩紅絲線破開皮肉阻隔,從體內竄出,使的本就猙獰的巨猿麵目越發可怖駭人。

絲線如赤蛇依附在巨猿龐大的身軀之上,飛速遊走,糾纏,轉瞬間,就有一個碩大蠶繭出現在天地之間。

隻是到了此時,巨猿顯然已經開始搏命,再不顧惜這具身軀是否會因此留下什麼暗傷隱患,身後冰封大江徹底斷裂粉碎,然後化為一條冰龍強行撕扯開巨繭重新融入巨猿身軀,複本還原為洶湧法力,拚命催動體內雄厚氣血,激起陣陣江水拍案之聲。

本來因為氣血催動應顯得通紅的眼眸卻是一片雪白,不知用了何等手段,然而纏繞在其身上的絲線卻是寸寸斷裂開來,飄落其下。

雖說相思絲線看似無窮無盡,隻是陳浮生心念一動,便自重新生出,但總是需要一個時間。

很顯然,袁通天所化的巨猿此時恰恰就是在搶搏這一個時間。

“定!”

看著袁通天動作,陳浮生搖搖頭,心態悠然,輕輕吐出一個字。

就連神像腳下那漆黑如墨的北冥真水中當中裂開一線,從中飛出一抹雪白虹光,帶起凜冽劍氣,慢慢悠悠向著巨猿晃晃蕩蕩而去。

顯然是陳浮生提前埋伏其中的暗手,也不知黑白如此分明,又是如何瞞過了袁通天所化巨猿的先天靈覺和火眼金睛神通。

虹光掠過,在空中劃出一道明顯異常痕跡,折射無數光彩。

這卻不是因為劍光如何迅捷無比,撕裂大氣,而是純粹因為劍氣之上附著有一層森然寒意,好似可以凍結一切,以至於經行之處周遭空間都為之一滯。

等到劍光再巨猿天靈位置停下,攜帶的那一分劍氣已然徹底消失,露出真實麵目,卻是一道不過寸許,白光,靈活異常,和巨猿那碩大頭顱相比顯得尤為袖珍可愛。

隻是袁通天卻覺神魂徹底凍結,不能自己,巨猿動作卻是徹底停止下來。

隻能眼睜睜看著另外一道物事,從天而降,落至自己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