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光,無量佛光。

陳浮生神念輕易破開最外一層表皮,隻是當想著要更進一步時就變得格外艱難起來。

在石皮與內裏元胎之間,好似浩浩虛空,有著一片極為廣大的所在,其間層層佛光重重疊疊,幻化出一座偌大城池出來,其間無處亭台樓閣,屋舍儼然,簡直凝如實質,唯有上麵尤未止息的光芒讓人明白這些物事並非真實而是法力幻化。隻可惜這些佛光化物俱是死物,全然不見生靈,使得這處所在雖然看上去華美尊貴已極,但格外森嚴冰冷,毫無生氣可言,隻有無窮誦經梵音回蕩不絕,越發突顯得簇空寂莫名,實在是地間最為可怖的一間牢獄。

這些樓閣屋舍氣機勾連,隱隱之間竟有幾分兩部十界金剛胎藏曼陀羅大陣的氣象,雖然全是虛妄,遠遠達不到以虛生實,另創洞的境地,而是戒律分明,條理森嚴,有著分割禁錮之力。哪怕有修行者看出玄機分念此間,一旦被這佛光陣法察覺到法力有異,認定為外來者,就要被直接打落境界,或者驅逐或者直接封印起來。

好在佛門神通與道家法力不同,一應發自於心,不向外求,故而陳浮生這具分身才能夠無礙施展佛法,尤其他對兩部十界金剛胎藏曼陀羅大陣可以是了如指掌,“居高臨下”,如掌觀紋,封禁這具元胎的佛門法力雖然與陳浮生所學並非一門一派,但在陳浮生稍加轉化之下,亦是輕易改變性質,融入其中,轉有幾分得心應手之意。

隻是這座陣勢當中的佛光以及幻化的亭台樓閣草木用具雖然凝實,但卻總有幾分黯淡之色。陳浮生知道這是這道陣勢早已失了主人,無人祭煉,失了性靈的緣故。

而這座陣勢在陳浮生神念侵入之後,亦是光輝流轉,重新煥發出幾分如淵如獄的深沉威嚴來。

雖然以陳浮生分化進來的法力遠不可能反掌之間將這道祭煉了不知多少年的陣勢盡數掌握,但在這沒有孕育出元靈的陣法中行走卻是再無妨礙。

陳浮生細心體察這道陣法,也是不禁暗暗稱奇,這些法力願念在數百載日以繼夜地祭煉下早已凝實固化,轉化為一種似法器似神通的奇異存在,真正做到了虛實變化。

心中一動,陳浮生不忙著破開陣勢,向最中心孕育封禁那處元胎的位置逼近,而是運轉一身法力在這座死寂之城當中漫步開來,生如雷震,口誦經文不絕。

每行一步,陳浮生便與一處氣機連接,令得一處大放光明,而待其“反哺”回來,陳浮生身後佛光亦是因此略有增長。

在這虛幻之地,神念法力外現幻化成形,愈是強盛,便越發凝實高大,陳浮生剛開始還收斂法力,到得後來,幹脆徹底放開,任由其同這座佛城淨土氣機交彙,等到陳浮生繞城漫步一周,神念法身已是增長到數十丈高低,高逾城牆,佛光閃爍,更是耀目。

陳浮生行事素來穩字當先,這具分身畢竟承載修為有限,能夠分別斬殺收服那兩頭大妖魔是因為借著道明威勢,又在旁察看許久,窺破他們道法中的破綻方能建功,不會自認分身法力已然高明到了這個地步。

這元胎雖然隻是那九尾狐妖割舍部分修為注入一條尾巴中替身造就,但得獨厚,數百年來吞吐地靈氣,日精月華,浩瀚願力,隻怕已然脫胎換骨,積蓄下雄厚底蘊,未必在這九尾狐妖本體之下。

更何況這佛光之城雖然是佛門高人禁錮封印這元胎之用,但同時也在祭煉培育對方,千年之間,氣機神念旦夕浸淫,隻怕早已經這座陣勢化為己用。

若是讓它認定陳浮生乃是敵人,從容布展開來,饒是陳浮生對這陣勢熟悉已極,隻怕也難以走脫這縷神念。

也就是陳浮生看出這具元胎為了避免位階跌落下去,化先為後,分出一縷靈性勉強吞吐元氣,維持靈性,使得這座陣勢沒有主人坐鎮,荒廢許久,他還未必會主動闖入進來,而是換上其他更加穩妥的法子。

此時,陳浮生就是要趁著對方沒有完全醒轉過來之前,搶先將這座陣勢祭煉幾分,這樣即便對方徹底蘇醒,也不能輕易占據主場優勢,然厭勝陳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