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練把西撒叫到了一邊,語重心長地說:“西撒,雖然球隊需要你,但我很明白你的心情。雖然警方無法確定,可是這個時候,勉強讓你出場也許會對你的妻子帶來不良的影響……你覺得如何呢?”
西撒看著教練難得慈祥的臉,陷入了沉思中。的確,他實在是沒有心思踢這場決賽。更何況他的出場也許會給艾倫帶來不測。他張開嘴,正要感謝教練的細心體貼,驀地,他想起了艾倫失蹤前留在酒店房間裏的那張紙片。
西撒:好好加油!決賽那天我會在觀眾席上看著你!
他沉默了。艾倫娟秀嫵媚的臉孔出現在他的眼前,她不止一次地在他比賽結束之後摟住他的脖子,興奮地告訴他,她是多麼的驕傲。
“西撒,你在場上踢球的時候,我的心跳得好快啊!”艾倫曾經像個小麻雀似的在他耳邊激動地叫著。因為足球,艾倫認識了西撒;因為足球,艾倫看清楚了西撒靈魂深處最本質的東西;因為足球,艾倫嫁給了西撒。
難道,現在就放棄嗎?現在真的是時候嗎?西撒眼前出現了艾倫顰著眉頭的樣子:我的老公不是懦夫!
猛地,他死死地抓住了教練的肩膀,“我要出場!”他狂叫著,西撒已經打定主意了。他要用自己的方式來告訴艾倫和綁匪們,他——西撒·貝蒂尼是決不會放棄的!他愛艾倫,如同他的足球一般,勇往直前!
決賽開始了。開場前熱身的時候,西撒的膝蓋一直發軟。他開始置疑,自己這樣做真的對嗎?當開場的哨聲吹響後,他忐忑的心穩定下來了。從這一刻起,他的靈魂屬於球場。
比賽開始後,雙方球隊都踢得很謹慎,大家都有不少絕佳的機會,可是不是沒有抓住,就是對方守門員發揮超常。90分鍾已經過去了,進入了傷停補時階段。電視解說員們紛紛預言:“這可能又是一場點球大戰。”
補時3分鍾。
2分24秒,意大利後衛頑強地瓦解了對方一次強有力的進攻。中場球員迅速把球傳到前場。西撒接到了球,但是,立刻被對方4名後衛包圍了。誰也不會認為,這個球會有什麼精彩之處。可是,西撒·貝蒂尼創造了精彩。
他在4名後衛的夾擊下,以高超的球技越過了2名後衛,在第三名後衛飛鏟到來之前,他毫不猶豫地起腳了,皮球在第四名後衛的襠下飛過,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直奔球門左上角——
進了,球進了!終場哨聲響起——
偌大的足球場安靜了3秒。接下來,猛地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西撒·貝蒂尼創造了曆史。
西撒像往常一樣,吻了吻右手無名指的婚戒,遙遙地指了指意大利隊員妻子所在的看台包廂——艾倫本應該在的地方。但是,動作剛一做出來,他就傷心欲絕,他的艾倫不在那兒了。水汽蒙上了他的眼睛。在迷蒙的淚眼中,他迷迷糊糊地看見,就在他手指的方向,一個嬌小的人兒跳了起來,在雀躍的人群中努力地朝著他揮手。
西撒驚呆了。難道這又是幻覺?他怔怔地站在球場上,不知所措。歡騰的隊友們朝他衝來,他被撲倒了。隊友們把他壓在底下,盡情與他分享著快樂。西撒腦海中一片混亂,那是艾倫嗎?是她嗎?
終於,恍恍惚惚的他被隊友們拉了起來,向球迷致意。他不顧一切地向那個方向奔了過去。小小的人影越來越清楚——他看到了,那就是艾倫!雖然小臉上有些髒,衣服有些皺,可滿臉都是驕傲與自豪的笑,是他的艾倫沒錯!
在掌聲、歡呼聲中,西撒和艾倫深情的遙遙相望……
草草結束了記者招待會,西撒心急如焚地往警察局裏趕。剛才,保安告訴他,艾倫確實是被綁架的,她剛剛逃了出來,本應該先到警察局報案的,但是,她執意先到賽場看西撒踢球,然後才去錄口供。警察們拗不過她,隻得讓她指出了綁匪所在地的方向,帶著她先來球場。
在警察局裏,西撒一眼就看到了艾倫。她的短發亂蓬蓬的,右眼下麵有一塊青黑,身上穿著一件女警借給她的不合身的衣服,正笑眯眯地向他招手,“我們的英雄來了……”
西撒衝上前去摟住了她,“寶貝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嚇死了我……嚇死我了……”他緊緊地摟著艾倫,仿佛要把艾倫融入自己的身體。
“貝蒂尼先生,”尷尬的警察敲了敲桌麵,“您太太的口供還沒有錄完,請您……”
西撒很不情願地放開艾倫,艾倫衝他一笑,重新重複起自己的口供來:“……我在房間裏給丈夫寫便條,手機響了,是我的朋友安德魯·契卡,他讓我趕快到酒店附近的商場去。其實,他本應該在兩天前離開這裏回羅馬的。他的聲音很急切,還要我小心,但是我很遲鈍,沒有留心,就去了。還沒有到商場,在一個僻靜的角落裏,有人在我臉上捂了一塊白手巾,一陣麻醉藥的氣味傳來,我就失去知覺了。當我清醒過來,眼睛被人蒙上了黑布。安德魯在我的身邊,他也被人捉住了,一個勁地埋怨我不小心謹慎,聽不清他電話裏的暗語。這時候,有幾個陌生人在說話,都是在謾罵我的丈夫之類的話,但是,他們對我還不錯,沒有過多為難我,可是,對安德魯就不怎麼樣了,雖然我被蒙住了眼睛,我還是聽見他們對安德魯拳打腳踢的聲音。之後,他們把安德魯帶到另外的一間房子裏去了。
“今天傍晚,綁匪們都出去了。我想他們是去看世界杯決賽而忽略了我。我就拚命地掙紮,他們居然沒有把綁住我手腕的麻繩紮緊,而我的手腕又比較細,繩子忽然在我的掙紮下鬆了。然後我馬上就往外跑。居然在走廊裏見到了安德魯。原來綁匪也忽略了他,他也趁機掙脫了。於是,我們兩人一起跑了出來。那裏是郊區,馬路上幾乎沒有人,我們跌跌撞撞地走了很久,終於看見了一輛巡邏的警車……”
艾倫的口供說完了。西撒感到自己好像看了一部好萊塢的動作電影。他心有餘悸地握住艾倫的手腕,仔細檢查著上麵的紅腫和擦傷,心疼不已地吻著她的麵頰,道:“寶貝兒,我真希望這些苦可以由我代你受。”
艾倫看著他憔悴而消瘦的臉龐,微微一笑,“你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西撒,我很為你驕傲,這些天來,我一直在想,你會不會因為我而放棄決賽。你知道嗎?那些綁匪一直在罵你是懦夫。可是,今天看了你的比賽,我很感動,西撒,你終於成熟了,”艾倫輕輕揉了揉西撒的卷發,“真是想不到,我的丈夫已經成為了國際巨星!”
“沒有你,我什麼也不是。今天,在賽場上,我隻是想要把我的信念傳達給你。”
艾倫眼眶一熱。正在這個時候,帶警察們重返綁匪據點的安德魯·契卡走了進來。他的模樣的確很難看,臉上橫七豎八的盡是傷痕,麵容憔悴,佝僂著腰。西撒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緊緊握住安德魯的手,“謝謝你!”
安德魯無力地笑了笑,“那個時候,每個男人都會這樣做的。更何況,是我把你的太太拖下水的,”他向艾倫無奈地搖了搖頭,“那些混混們都跑了,我們還是去晚了。”
艾倫迎了上來,“這些都不重要了,隻要我們回來了就好,不是嗎?”她深情地望著西撒。西撒把她摟進了懷裏。他要緊緊地抓住艾倫,再也不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