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說你個髒鬼,洗個澡我都吃兩盒麵了你還沒好,你幾百年沒洗過澡了呀?你到底是什麼人啊?做什麼的?有手有腳的怎麼會落得如此地步?你都會幹什麼啊?看我能不能幫你找點活幹幹。”漆曉波吃飽喝足躺在沙發上對著四麵牆壁問題如連珠炮似的不斷從嘴裏轟出,卻隻有洗澡間裏稀拉的流水聲,隔著緊閉的門悶悶的回響。
果綠色的時鍾,時間指向9點21分,洗澡間裏嘩啦啦的流水聲戛然而止,漆曉波好奇地挑起眉頭,要知道這門內的髒小子可整洗了一個小時不止了,皮都可以洗掉好幾層了,那三寸駭人的黑色汙垢底下藏著怎樣顏色的皮膚,可夠吸引人的。
門拉開,髒小子——不!流浪小子亮相。
頭發長到肩膀下了,濕嗒嗒的不住往下滴水,劉海兒後黑溜溜的眼睛眨巴著羞澀的光芒直盯著漆曉波,嶄新的玫紅色套頭衫襯得他的臉色顯蒼白,黑色牛仔褲下一雙赤腳不安的交疊著。漆曉波走到他麵前,興奮地踮起腳尖把臉湊近他的臉,盯得他表情尷尬臉刷的紅了,漆曉波不懷好意地瞟著他壞笑,一付巫婆盯著獵物的貪婪表情。他不由自主的後退兩小步。
“喲嗬!小子長得還不賴嘛!你叫什麼名字?哪人?搖頭是什麼意思?你為什麼到這裏來?你家在哪?老搖頭是什麼意思?是不想說還是忘記了?那……那你想待在這兒嗎?”
就連漆曉波也慌了神了,他的表情單純而真摯,加上漆曉波一直都是直率無心機的笨女人,便對眼前還處於陌生階段的流浪小子深信不疑了。他對漆曉波的一連串發問頭一直搖得撥浪鼓似的,可是,最後一句猶疑不定的試探,他怔了一下,卻重重的點下了頭。
漆曉波為難的皺下眉頭,一邊是相依為命的寶貝女兒,一邊斷無關係的流浪小子。漆曉波拍拍他的肩膀,內疚的說:“不好意思,雖然,我也很想幫你,可你也看到了呀,我寶貝女兒……哎,我實在是愛莫能助呀!”
他隻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太大的失落,畢竟,這樣的請求確實太過於唐突了,且不說對方與自己並無淵源甚至彼此陌生,單單看對方是隻有兩個女人的小家庭就能料想得到結局了。
“好了好了,自己去弄點東西吃,我換衣服然後去開工了。”
漆曉波便回房去了。他輕輕歎了口氣,眼裏有隱約的不安,倉皇的望了一眼窗外,內心裏滿是四個月流浪生活的後怕。目光收回的時候正好落在茶幾上,一堆死灰複燃的垃圾令他霎時呆了一下,像個熟悉漆曉波的朋友似的包容的搖搖頭便著手收拾,爾後才自己進廚房,找食物犒勞自己飽受災難的胃。
廚房幹淨得不可思議,牆壁在陽光裏雪白得有點恍眼,所有器皿嶄新得鋥亮,除了煮水的水壺。他環視一周,無論怎麼看,這個廚房幹淨得一點都不像是個做飯的地方,他打開頂櫃,不由得吃了一驚——密密麻麻的都是各種口味的方便麵。
忽然,一陣惡臭撲鼻而來,他下意識的搜尋氣味的來源,不禁感慨——這對母女……
擺在一旁不起眼的綠色垃圾桶——便是氣味的來源。他走近一看幾乎嘔吐,隻無奈胃囊空空。隻見垃圾桶裏套著黑色的垃圾袋,裏麵積攢了大半桶不知何年何月丟棄的各種早已看不清原狀的穢物。他屏住呼吸,一把提起帶子,連同客廳的一袋垃圾準備拿出門扔了。
“啊!好孩子。”漆曉波從房裏出來猛一見流浪小子勤勞的一麵,頓時感慨萬千,撲到手裏還提著兩袋垃圾正欲走出門的流浪小子麵前,激動的說:“好孩子,我……我最疼勤勞的好孩子了,好!既然如此,你留下來吧,我,我豁出去了。”
陽光漫爬上他臉上,水珠子在發梢閃閃發亮,他本來想從心裏發出一抹由衷感謝的微笑,可漆曉波接下來卻說了一句,令他不寒而栗的話。漆曉波笑臉猙獰的說:“”他悻悻的側眼偷偷瞟乳白色的大門,極度羨慕排排站連成一條黑壓壓的線從門縫湧出的螞蟻,隻感覺手裏兩袋垃圾沉甸如山。
漆曉波的目光慢慢往下滑,令人毛骨悚然的盯住流浪小子健碩的身體,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