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1 / 3)

半桔棋(施諾)

某日寫文,突然心生一念,施某人筆下之眾多美少女,似乎——

都很幼稚……(汗)

高中還沉浸在要做漫畫家的那個年代,塗鴉出來的女生就被說成發育不良的未成年少女,難道……難道我真的是——

戀×癖?!羅×控?!誰……誰在說!給我出來——眼貓死光——

冤枉啦!我隻是喜歡那種會編出“狂風暴雨之夜,他手拿一根鐵棒赤身裸體地站在懸崖上,然後一輛公車撞上了他”的笨蛋,也喜歡爸爸帶著兩個女兒對著大樹鞠躬說“謝謝你照顧美美”的橋段,看到小女生穿著應援團服更是會將千代丟一邊同小香香一起尖叫(以上有聽沒懂的請JUMPPASS)!所以說咧,我並不是真的那麼鍾愛小女生,隻是喜歡奇怪的人,隻是莫名其妙就會冒出越來越低齡的小女生(我在亂說什麼啊)。

說起來很喜歡大家對一個日本女編劇的評價:“她筆下的人生是一種在灰暗的背景中借由所從事的職業,努力擦出火花變得閃亮的人生。”感覺很酷哦!

那麼,“在痛苦複雜的人生與記憶中堅強地找到心靈的純粹,從而獲得幸福”,算是我目前所要追求的一個小小心願吧。

他還記得今晚出門時無意中仰望見的月,明亮而圓潤,房內那盤擱置在案上未下完的棋被透過窗欞的月光照射著,滲透出微弱的柔光,使得他在轉身合上門扉的一瞬間生出些微的恍惚。

太過明亮的夜晚是不適合行動的,不知為何他今夜卻忘了這一點,在華麗的府宅和喧鬧的砍殺中,一片烏雲遮住了頭頂上月亮的光芒,迷亂了他揮舞長劍的步調。

一個殺手是不能有片刻鬆懈的,他今晚又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逃出追捕的範圍,緊按住胸膛上不停淌血的傷口,他終於不支地倒了下來。他無法動彈地躺在血泊中,耳邊殘留著漆黑夜幕下淒清的風吹動樹葉的聲音。

很久以前,胸口同樣的地方曾經也被人用利刃刺過,也許是那個時候的記憶太過深刻,現下竟沒有一點兒害怕與疼痛的感覺。等待死亡的感覺,安靜得讓人無奈。

人的性命果真如義父所說,短暫而脆弱。

他不知道過去那些被他手中利劍撕砍的人臨死前會想些什麼,是未享盡的榮華與光明的前程,還是對身邊至親之人的依戀?然後對這人間戀戀不舍,痛苦掙紮直到咽氣的最後一刻。之於他們自己似乎是幸運的,孑然一身,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他留戀,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他的心乍起波痕。

他的名字叫朔月,是一輪掛在天際最初的月,孤獨而蒼茫。

努力睜開渙散的眼眸,再看一眼今夜過於圓滿的月,他想起動身之前,那盤與自己對弈而未下完的棋。他勾起嘴角笑了,嘲諷自己這顆突然變得有些貪生的心。

他的掌心不需要任何駐留的事物,他也不會對這塵世有任何的眷戀。

他努力地對準焦距,朝向月亮光源的位置,仰起頭——

他看到的卻是料想之外的東西——

那是一個穿著粉衣的陌生少女,靜靜地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清麗的臉龐在月的光芒之下暈染成令人癡迷的嬌嫩柔美。她長長的發披散下來,幾縷綰起的發絲在兩邊各梳成一個小小的髻,紫陽花形的發簪栩栩如生,固定在她黑如絲緞的發上。水漾的眼眸美麗如煙雨,默默地注視著有些閃神的朔月,靜謐而幽然。

他想看清女子眼中透出的欲言又止,她這般幽幽地望著他,似乎有千言萬語擱在嘴邊。他想開口,卻艱難地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他隻能看著那小小的女子,看著她如水一般透徹又如水一般脆弱的容顏。

是什麼東西在月下閃爍?突然,她的眼眶中滾出一滴淚,晶瑩得好似晨露,它緩緩滑過臉頰,然後泛著月光停留在女子的頜上久久沒有落下。

朔月的神誌有些昏眩,他漸漸無法將眼前的事物看個明白,在沉入黑暗的刹那,他忽地憶起臨行前舉頭望月的初衷,是因為屋外一片野生的紫陽花,沾著露水在溫和的月下開得美麗異常……

他是江湖上人人聞風喪膽的殺手“鬼月”,殺人無數,奉主水鏡盟,忠心不貳,誓死不渝。江湖傳言,朔月一出,斜陽渾濁,鏽光籠罩蒼穹。

名震江湖怎樣,人聞皆懼又怎樣,他的世界其實簡單而平淡,放下手中長劍的他,常常隻是獨自用洗去鮮血的手與自己下著黑白之棋。九命說,黑白錯落的網格會交織光他所有的愛恨嗔癡。他聽了隻是勾起嘴角,斂眉低首,在茶霧嫋嫋中繼續自己的棋局。

一方棋盤,黑白錯落,他與自己對弈,將全局縱觀了然於心,看清所有的往來紛爭,知道所有的開始與結束。

但,那又能如何?

棋盤的兩邊,哪裏才是他的位置,黑子與白子,哪一顆才是自己所執?他如夢蝶的周公,分不清誰才是那個操縱棋局的人,棋盤之上兵戎相間,分不清哪裏才是所偏向的一方。抑或是他從來就不曾有真正的棲身之所,抑或他自己本身就是一顆棋子,以為步步為營,金戈鐵馬,卻最終走不出一個既定的結局,在混沌泯滅的棋盤中做著沒有盡頭的夢。

黑色和白色都不屬於色彩,那囊獲了他所有密密心思的棋局其實是不著一色的,終日隻觀黑白的他,沒有渴求,沒有執著,心中不需要任何駐足的東西。

也許在很早很早以前,他曾相信過,有過奢求,他甚至恍惚地可以憶起一些零碎的片段,少年翩翩,落櫻繽紛,他的手中執著些什麼,殷殷期盼。隻是那光景太過久遠,久遠得他隻能觸摸到模糊的一片灰白。從某個時候開始,他不再有渴求,不再為世事而執著,他終於成了一輪孤月,尖銳如鉤的棱角斑駁一身。

這樣的他,即使做夢,也不會如眼前這般明媚燦爛吧。

朔月迷蒙地看著麵前那張女性的臉龐,朦朧中如陽光下盛放的花朵,開得如織如錦。

是死後的光景嗎?仿佛一伸手就能觸到這片美好,仿佛再往前一點就能讓身心得到寧靜。

“他要醒了嗎?”女子甜甜的嗓音在耳邊響起,讓人感覺踏實而溫暖。

“沒有這麼快,但已經有了意識,說明沒什麼大礙了。”另一個嘶啞的聲音隨後平緩地響起,辨別來應該是在床頭的位置,所以找不到身影。

朔月努力想看清俯在床邊的女子模糊的影像,然而他眼眸微張的世界如煙霧繚繞,甚至分不清這所有的一切是幻象還是真實。他是活著還是死了,這裏是人世還是地府?整個人昏昏沉沉,混亂得無法集中思考和辨別。

“太好了,如果他有什麼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為什麼要擔心他呢?她是誰?陌生的聲音從來沒有聽過,他隻能隱約地感到對方欣喜的麵容,還有那支固定在女子發上的簪子所散發出的柔和光芒。

是紫陽花的簪子?

是在那黑巷月夜裏留下淚痕的女子?

他混沌的頭腦中無法想明白身旁的女子為何要如此為自己掛心,他隻是一個集了滿身罪孽的刺客,隻會用殺戮來換取屬於自己的平靜。他的人生從很久以前開始便得不到任何人的肯定,即使是出生也是被視為一個多餘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