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生?怎麼催生?對二奶奶以後的身子會有影響嗎?”賈璉當然是巴不得孩子早點落地,可是,聽著房內媳婦兒長一聲短一聲的痛呼,賈璉的一顆心啊,簡直就像是被人拽著往兩邊拉扯,難受得要命,恨不能對老天爺跪下磕頭請求,咱不生了成不?別說雙胞胎了,一個都不要了,隻要能把健健康康的媳婦兒還回來!
產婆偷眼看著賈府這有名的璉二爺幾乎擰成山包的眉頭和緊張得不由自主咬著牙關的僵硬的臉,心裏感歎:早先就聽說過這璉二爺的花心大蘿卜的美名,可是,這會兒看他對璉二奶奶緊張得不得了的模樣,可見小兩口感情極好了,所以說,外麵的傳聞都是當不得真的,璉二奶奶這都是第二胎了,他兩人也是將近十年的夫妻,還能感情這麼好,真真是難得的。女人嫁人全靠撞,撞著好的了就是有福氣,撞著不好的了也沒辦法,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呐,璉二奶奶真是有福氣啊,得了這麼個知冷知熱會疼人的夫君!
賈璉擰著眉看著產婆,說:“你怎麼不回答?到底有沒有影響?”
產婆收斂心神,忙回答說:“影響肯定是有一點的,不過,二爺快拿個決斷吧,一味地拖下去,對二奶奶的身子更為不利。另外,太醫是這麼說的,二奶奶的羊水是早就破了,宮口卻開得慢,隻開了三指,一般要開五指才能生,本來按說璉二奶奶是生育過一個姐兒的過來人,不該開得這麼慢,就不知道為什麼了,太醫也納悶呢。再者,二奶奶懷的是雙身子,又難上加難了。不盡快催產的話,就怕羊水破了胎兒不得下來,反而受了汙染,以致對胎兒不利,所以,太醫令小的來討二爺一個示下,催產藥已經準備好了,看二爺做個定奪,看要不要馬上給二奶奶服下?”
賈璉聽著催產藥對媳婦兒的身體有影響,頓時心像在油鍋裏煎著一般,萬分地不忍,媳婦為自己為賈府生兒孕女,卻還要受苦受難,隻是,現在這關口,不忍心也沒辦法,可是,賈璉還是咬著牙又問了一句:“那催產藥不會對二奶奶的身子有什麼……”說話間,賈璉的身體都克製不住地抖了抖,沒說完這句話。
產婆心裏明白,忙安慰地說:“有點影響,可能以後懷胎沒那麼容易了,但是,月子裏養得好的話,也沒太大關係。二爺,現在,拿決斷最要緊。二奶奶現在是疼一陣歇一陣,你聽裏麵傳出來的二奶奶那聲音就知道,高的時候就是疼狠了,低下來的時候就是疼過了又消停了會兒。但是,這個催產藥一吃下去的話,這疼就停不下來了,很疼,但是,胎兒也就相應地出來得快些。出來了就好了,二奶奶也就不用這麼一直受罪了。”
賈璉忽然哀求地看著產婆,說:“我能不能進去?我陪著她,她也許就沒這麼疼了。”
產婆忙說:“這哪裏成啊?規矩就是男人不能進產房,不吉利。而且,二爺您這麼矜貴的身份……”
賈璉隻好作罷,想著長痛不如短痛,還是令產婆去給太醫說給二奶奶服催產藥,果然,沒一會兒,產房裏傳出來的聲音拔高了許多,簡直堪稱淒厲了,聽得賈璉心慌意亂,在門外急得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恨自己身為男人,卻不能分擔一半她的苦楚。
產房裏麵的夏葉被產婆服侍著喝下了催產藥,一會兒藥效發作,強烈的陣痛襲來,叫她一會兒眼睛睜大到極致,一會兒又痛苦地緊緊閉上,一雙手無助地抓撓著,滿頭滿臉的汗水滾落下來,頭發*地一縷一縷掛在腦門上,像是被大雨淋了一般,疼得死去活來時心裏殘餘一個意識:快給我剖腹產了吧啊啊啊這罪不是人受的啊啊啊。
可恨產道卻開得極慢,叫夏葉忍不住疼得叫喊出來:“我不行了……啊啊啊……不行了呀……疼死了……求你們……把我肚子剖開……把孩子取出來吧……我要死了……受不了了……”
產婆安慰地抓緊她抖索不停的肩膀,說:“二奶奶,用力啊,生孩子都疼的,您一次懷兩個,就更不容易了……產道開四指半了,快好了……用力啊……您會好好地,以後看著兒女們長大,您是有大福氣的……好,再接著用力……”
平兒忽然進來,塞了一節子綢緞帶子在夏葉手裏,柔聲說:“這是二爺叫我拿進來的,他說他恨不能進來代您疼,隻是不能,他還說,您疼的時候就攥這帶子,他在外麵攥著另一頭,他雖然不能代您疼,但是,他會在外麵一直陪著您,守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