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葉懷孕七個月了,肚子大得笸籮一般,禦醫探了脈息,說是龍鳳胎,可把賈璉高興壞了,賈赦邢夫人也喜不自勝,大呼賈氏一門後繼有人,對兒媳婦關愛有加,每天派了心腹丫鬟婆子來看望,生怕出什麼岔子。
賈璉也不太出門了,陪著媳婦兒在大觀園裏呆著,樂顛顛地把大腹便便的媳婦兒攙著扶著,巧姐兒如今步子邁得穩了,會說的話也多了許多,小喜鵲一般圍著爹娘打轉,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這一日風和日麗,一家人用了早飯,就一起去園子裏散步,巧姐兒既不要奶娘抱,也不要爹爹抱,就蹦蹦跳跳地跟著爹娘的腳步走,一邊走,一邊到處指指點點地問:“那個是什麼?”“那個又是什麼?”
夏葉笑吟吟地看著紮著一對鬟鬟頭,粉妝玉琢的巧姐兒,耐心地一一說與她聽:“那個是枸杞……”“那邊那個是人參……”
賈璉笑著說:“我還說弄回來這個人參苗苗不過是搞著玩,沒準兒一下子就死了呢,沒想到還真活了。你還真有兩下子啊。”
夏葉心想,要不虧了有空間和靈泉水的滋養,早就死了好吧。不過,這個事情,你就不必知道了。
夏葉說:“現在知道了吧?哼,虧你之前還不相信我。”
賈璉說:“不過,還要五六年才能采摘,也太久了點,這中間要有什麼變故,萬一又死了呢?話不能說得太滿了!”
夏葉點點頭,說:“是啊,確實話不能說滿了。不過,你也說了,這大觀園買來給孩子們住,這苗苗也沒花什麼錢,種死了未為可惜,種活了就當是老天爺賞飯吃。”
這種豁達的心態叫賈璉很讚許,說:“是啊,凡事不要事先抱太大期望,有時候反而有驚喜。咱們就當無事種花種草玩唄。”
“不過,看人參苗苗長得那麼好,任憑誰都會有功利心。”夏葉又說,“不過,要是五六年後真能收獲到咱們自己種的人參,你要給人家說清楚,這個不是野生的人參,而是人工培育的,比不得野生人參的藥效,不然,叫買回去的用了覺出藥效不好,要罵我們鋪子掛羊頭賣狗肉,就損了我們鋪子的信譽了。”
賈璉笑著說:“好,你凡事都想在前麵。不如先想想你肚裏的孩子該起什麼名吧。”
巧姐兒聽見了轉頭,笑得一對眼睛彎彎的,拍著手說:“我給弟弟妹妹取名字好不好?”
賈璉逗著女兒說:“好啊,巧姐兒要給弟弟妹妹們取什麼名字呢?”
巧姐兒歪著頭,一雙又黑又亮的眸子睜得大大的,燦若星辰,說:“一個叫大大,一個叫小小。看他們誰先從娘親肚子裏出來,先出來的叫大大,後出來的叫小小。“
賈璉頓時哭笑不得,說:“巧姐兒,你這倆名字取得可真省事啊。”
夏葉也聽得抿嘴笑。
巧姐兒聽不懂大人的反話,還以為爹爹在誇獎自己,越發起勁了,說:“好,等娘親要生弟弟妹妹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給他們說,快跑啊,快出來啊,先出來的叫大大哦,後出來的就隻能叫小小了,大大吃大蘋果,大大玩大玩具,小小隻能吃小蘋果,玩小玩具……”
正說著,平兒過來,笑對夏葉說:“回二爺,二奶奶,葛六爺和葛六奶奶來了。”
夏葉忙說:“快請。”
因為有一層姑表兄嫂的關係,又因為賈璉夫婦出力幫了黛玉,故而黛玉出嫁後念著表兄嫂的恩情,又因為表嫂懷孩子,所以時常過來探視閑聊,葛浩灃和賈璉也打過交道,私下認可他的人品,又是妻子的表兄,也無需太忌諱,故而也時常陪著妻子過來,四人一起,或品茶,或閑聊,或一起下地勞作片刻,倒是十分地怡然取樂。
黛玉嫁了人之後略長胖了些,身段就不像在賈府那會兒那麼苗條得像是一陣風就要吹走一樣,略略豐潤了起來,不過步態還是搖搖地宛如仙子下凡,難怪成親幾個月了,葛六爺看愛妻的眼神還是柔情脈脈恍如春水,充滿寵溺。
黛玉來了先擰了擰巧姐兒的嫩臉蛋,笑著說:“巧姐兒現在可是一天一個樣了,幸虧我來得勤,不然都要不認識了!”
巧姐兒喜歡黛玉,歪在她身邊喊“表姑媽”,要表姑媽講故事,或者,講故事給表姑媽聽,黛玉笑著揚起一對婉約的籠煙眉,給了巧姐兒一個繡得非常精巧的香囊,說:“巧姐兒真能幹,把這麼長一個故事講得這麼好,來,表姑媽獎勵一個小東西給巧姐兒。”
夏葉笑著說:“你自己身子不結實,閑了的時候就多歇著,何苦去繡這些東西,勞神!再者,若是繡了,也該給你們六爺留著戴,巧姐兒不懂事,可惜了的。這針線功夫真是好。”
黛玉也笑,說:“我看見巧姐兒,就喜歡得什麼似的,恨不能把好東西都給她,何況一個小小的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