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險些忘了,要是整修房子的話,豈不是要耽誤她寫稿的進度,那……他們的婚禮不是還得往後延啊。不行,他得想個辦法。
對了,正好他要搬出宿舍不能帶走裏麵的電腦,幹脆就再添一部手提電腦好了,日後她就改用手提電腦寫稿,拷貝文件用不了幾分鍾,然後就可以裝潢和寫稿同時進行,不會耽誤他們的婚期……嗬嗬……這個主意好。
“洛凡——”
“赫!小唐?你幹嗎那麼大聲?”他衝著小唐咧出一抹笑容,沒辦法,他現在心情太好了,就算是被嚇到,也生不起氣來。
“你在這兒偷笑什麼呢?我叫你那麼半天,你居然都聽不到?”小唐好奇地瞧向他身前的電腦,“為自己買單?”奇怪,沒看出來他寫的這篇文稿有什麼好笑的地方啊。而且,寫這種文稿不是文化部的事嗎?難道洛凡想從新聞部跳到文化部?
越看越覺得奇怪,小唐幹脆直接轉向他,“喂,你到底在笑什麼呢?”今天一整天就瞧他咧著大嘴不停地對著屏幕傻笑。
“沒什麼。”洛凡繼續衝他笑道,“你叫我有什麼事嗎?”如果沒事的話,他就要繼續打文稿了,嗬嗬,這篇文章可是他要送給平平的禮物哪。
嘖,這還叫做沒什麼?那等有什麼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小唐不由地嗤了一聲,“有電話找你。”
“哦。”洛凡下意識地取出手機。奇怪,他手機沒電了呀。
上帝!小唐一拍額頭,“是社裏的電話。”
“啊。”總算反應了過來,他揚著大大的笑容去接電話。
這家夥!小唐翻了個白眼,他估計照現在的情況看,大概是沒什麼事情能讓洛凡收起笑臉。
“我是洛凡。”他十分愉快地衝著話筒笑道,“哪位?”
看吧。小唐看著他簡直是歎為觀止。他居然連對著話筒也笑。
“杜先生?!”洛凡再揚出一抹粲笑,“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又笑?完了,他真是沒救了。小唐受不了地搖頭。
“你在說什麼?”他納悶地停下笑容,“什麼結婚證書?”
咦?發生什麼事了?看到他突然不笑了,小唐險些反應不過來。
“今天?我今天根本就沒去過你那裏。”洛凡忍不住挑高一邊的眉頭。
哇,他表情的變化還真有趣。小唐興致勃勃地湊進了些。正好聽到話筒另一端的吼聲,“……難道那結婚證書是自己長腳跑到我這兒來的不成?”
“杜先生,請冷靜些。”洛凡的眉頭不由地開始往一處合攏,“我不太明白究竟是出了什麼事,你能說得清楚些嗎?”
“你不明白?!”杜時威在話筒另一端叫道,“我幫你弄到的結婚證書,簽著我們兩個的名字,貼著我們兩個的合照,由一個姓洛的送到我工作的事務所,並且在我朋友手裏差一點就變成了事實,你居然還敢說你不明白?”
“什麼?!”另一個人的叫聲與洛凡的驚呼一同響起。
小唐用極為怪異地眼神瞅著他,結婚證書?洛凡和一位男士?共同的簽名?合照……噢,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洛凡瞟了他一眼,便不再理會他,繼續與另一端溝通,“杜先生,我想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知道這件事的隻有我和你,能有什麼誤會?”對方雷聲陣陣。
他說的也是。可是,今天早晨平平已經答應他的求婚了,他應該已經將那張證書隨手扔掉了……等等,好像不對,他記得今天早晨去找她時,還帶著那張證書想讓她簽,也就是說那時那張證書還在。
然後……他發現她熬了個通宵,就為趕寫他們的故事;而後,她同意了他的求婚;再後來是他們討論婚禮;接著他向她訴說他的承諾;最後,他上班險些遲到……可是,那張結婚證書呢?洛凡將早晨發生的事情一幕一幕地回放下來,隻得出了一個結論,“糟了,早晨我似乎將那張證書掉在平平那裏了。”
“甘平?!又是她!”聽聲音杜時威此刻似乎是恨不得將甘平挫骨揚灰。
“這件事未必一定是與平平有關。”洛凡強自說服他和自己,“就算是她發現了那張證書,也不一定就能猜到我們的計劃。”
“除了她還能有誰?”杜時威在話筒另一邊咬牙切齒,“那個姓甘的女人不該精的時候偏偏比鬼都精。”
唉。跟他通話時,說他的女朋友,就算是事實也該客氣一點呀。洛凡有些無奈,“事情還沒弄清楚前,話先不要說得那麼肯定嘛。”雖然就此時的情形來看,這件事不是平平做的希望已經很渺茫了,但他還是衷心盼望能有一個意外。
不然,他真不知道以平平的個性會做到何種程度。不過,惟一可以肯定的是,接下來不論是他還是杜時威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這件事絕對是她幹的。”杜時威在電話那頭火大地叫囂,“你告訴她,這筆賬我絕對會跟她算的。”
隻怕到時不是他跟她算賬,而是她同他們算賬了。洛凡歎氣,“我還是先去平平那裏看一眼吧,你等我消息。”如果這件事真是她做的,但願事情已經到此為止了。不過,老話一句,這個希望很渺茫。
掛掉電話,洛凡就往外走,“小唐,我出去一下,你幫我跟老編打聲招呼。”
“快下班了,你要去哪兒?!”小唐亦步亦趨地粘了上來,“你要是通融一下,老編那裏我便幫你擋了。”嘿嘿嘿……快說,快說、他明天的報道要有眉目了。
“唐。”洛凡驀地停下腳步,異常和藹可親地勾起唇角。
“什麼?”小唐興衝衝地湊近他。
“走開。”他一拳將小唐扁到牆上掛著。
嗯,世間少了唐家蒼蠅的嗡聲果然清靜了許多。
尾 聲
甘平沒有在家。
洛凡一打開甘平的房門,就感覺到一種空蕩蕩的氣息充斥著她的香閨,告訴了他女主人不在家的事實。
奇怪,現在這個時間她能去哪裏呢?
微一皺眉,一種不好的預感籠上心頭,他不死心地找遍了房中大大小小的角落,仍然是一無所獲。
等等,那是什麼?
洛凡倏地站定,轉身。先前因為一心一意地找人,而忽略了其他的事,現在才發覺,正對著門廳的牆壁上雖然依舊貼著他的照片,但是一張信紙卻大咧咧地覆住了他的臉部。
事情不妙的預感更盛,他硬著頭皮看了過去,上麵龍飛鳳舞地寫一闕詞:
我欲與君相知。
正思量,風濤驟起,憤憤填襟。
問緣何著惱?
何事難平?
歎世間、人心不古。
道不如,呼好友、攜手共神州。
知與誰同。
試問歸期何處?此恨幾時平?茫無知。
猶記當日,
千般承諾,日日衷情。
到而今,
一訴千回,怕是無人惜。
但想憑窗今夜,倦雁歸來。
何如一紙來書,從頭讀。
念錦書難托。
待他日、思君不怨君,不論天涯,便要還家。
洛凡越看臉色就越糟,一直看到最後他已是一臉菜色。
不,這不是真的。他一定是看錯了,不然就是她寫錯了。要知道她的字跡說好聽點是龍飛鳳舞,但是說白了,就是零亂、潦草,外加蟑螂爬。所以不論是他看錯了,或者是她寫了個把錯字,都在情理之中。
對,她想說的絕對不是他以為的那個意思,畢竟在詩詞裏麵有時一個字就能改變整篇的意思。沒錯,一定是這樣。
做完心理建設,他再從頭仔細研究一遍全闕詞,這次連每個標點符號都不放過,然而結果仍舊相同。
洛凡一句一句地分析下來,上闕寫得很白,沒什麼可以讓他誤解的地方。
至於下闕嘛:“猶記當日,千般承諾,日日衷情”指的是他每日都要向她訴說他對她的諾言的那個承諾;“到而今,一訴千回,怕是無人惜。”是說她現在不在,不管他說多少遍,她都聽不到。
“但想憑窗今夜,倦雁歸來。”本來這一句讓他抱了很大的希望,以為她今天晚上就會回來,但是仔細研究了數遍,才死心地得出這裏的“今夜”是在代指“每天”的結論。
“何如一紙來書,從頭讀。”當時這句也讓他高興了那麼一下,以為她有意說出她的行蹤,可惜一看到下一句“念錦書難托。”就知道那家夥不會那麼好心。她寫下這句的意思,根本就是讓他把語言化為文字,將他對她的諾言全都寫到紙上。
不過,她在最後一句“待他日、思君不怨君,不論天涯,便要還家。”倒也稍稍給了他點安慰,可惜也隻是“意思意思”的安慰。
不過,看起來他準嬌妻的詩詞功底還不錯,雖沒有刻意地講究平仄,但讀起來也算是朗朗上口……
噢,老天!
說實話,洛凡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怎麼還能如此冷靜地分析她的文學素養,他應該難過、懊惱,甚至氣憤……
唉,無論如何,在他想出自己應該有的反應之前,還是先打電話通知一下另一個可憐的男人吧。
可以想見,那頭憤怒的獅子必將更加地憤怒……
哎。他的婚禮呀,似乎又遙遙無期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