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棉棉若是你能圍著400米跑道跑一圈,然後在四分鍾內,來到橋上,也不用跑到橋頂,隻要到第一根欄杆處,我便答應你一個要求。
她傻笑起來,伸出小拇指,說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他說,一定。不過,若是你不能,便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她低下頭,複抬起來,點了點頭,卻不再開口。
然後,他揚起了手,她開始預備跑……
然後,同一時間,她跑了起來,他邁著大步朝著正心橋走去……
那晚的彩霞,異常炫麗。
後來官木鐸還是離開了……一個人時,她便常想:為什麼會裝作忽然抽筋了呢?
當時,如果她能很勇敢地跑到他麵前,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可,一切也隻不過是,如果。
而,她何詩恬,從來不屑如果。
她隻覺得簡單而又認真地活著,便很好了。
然而遇上官木鐸,她便常常想“如果”了。
如果,木木不喜歡吃豆角燉肉怎麼辦?他會不會餓著……
如果,木木不喜歡穿這件粉色的襯衫怎麼辦?他會不會扔掉,然後生氣!
如果,我穿這件吊帶裙,木木一定會很生氣!那他會不會不理我了?
如果,我帶這個粉色的狗狗發夾,木木一定會覺得我很幼稚吧!那他會不會去和那個很風情的學姐吃飯啊?
如果……
那麼那麼多的如果之後,是他的一句:“棉棉,給我兩年,兩年之後,我一定回來。”
然後,他毅然踏上遠方的路!她微笑等待。
他嘴上說,這是菜嗎?手卻拿筷子,猛夾她做的那個菜!
他嘴上說,這是什麼鬼顏色的衣服?第二天,一個粉衫黑褲的俊雅男子便玉立在南區某女生宿舍樓下……
早上逛街時,他說,這是裙子嗎?去換一件!晚上回來時,他說,早上的那什麼裙子,別仍了,留著以後在家裏穿。
他說,棉棉啊,怪不得你那麼疼花花,敢情是姐妹啊!
她怒吼:那喜歡我的你呢?
於是,他俊臉赧紅,如冰寒眸慢慢泛起春意……
卻聽,她又絞著手指頭,續道,我也喜歡你!
“對不起。”官木鐸突然伸出手臂,緊緊地抱著她。他的頭深深埋進她的頸間,悶悶道。
何詩恬任由他抱著,神思飄回,繼續道:“你也不知道了,在你離開之前,我們曾有一場不是比賽的比賽……我輸了,按照約定,我是應該答應你一個要求的。可是,你一直沒提。”
聞言,官木鐸的眼神閃亮起來,他急欲保持聲音的平靜,開口道:“現在還算數?”很不肯定很期待的語氣。
“算數啊,不過卻又被抵消了呢!”何詩恬睜開他的懷抱。
她慢慢地走下橋底,脫下銀粉色平底鞋,赤腳站在滑膩膩的鵝卵石上,輕輕閉上雙眼……
他們的最後一夜便是緊緊相擁著站在這個地方,任月光撒得湖水明豔豔!
站在橋下的她睜開眼睛,抬起頭,仰視著立於橋上高高的他,說:“。”最後兩個字,幾不可聞。
慢慢轉身,拾起鞋子,赤腳離開……
“說到底,你還是怪我當年離開了你。”官木鐸的聲音很堅定,語調卻十分怪異。
何詩恬的身體頓時僵住,抬起腳,虛軟地往前走……
她失神地想著……
這句話,真是比什麼都無情啊!
可是,自己難道就不心狠嗎?